邈如郡主還真會選地方,這月華樓是後宮最大的廣場,平日裡皇宮舉辦各種宴會的戲台就搭在這裡。當我到達約定的地點時更加哭笑不得,她竟將這次比武舉辦成了這後宮的一大盛事,廣發請柬,不僅三宮六院的嬪妃到了,朝中還有許多大臣也被請到了現場觀摩。
我與她都提前到了現場,她還特意為這次比武搭下了擂台和觀禮台。我在觀禮台上意外的發現了爹爹和化裝成小廝的白蘋。不管怎麼樣我還是要感謝這邈如郡主,進宮許久,她竟圓了我與家人相見的夢。
「清影,你要小心!」我正呆呆望著觀禮台上的焦急的父親,不想七王爺已走到我身邊。
「謝王爺關心!」我禮貌的欠了欠身子。
「不知道皇兄和太后出於什麼想法,竟由著邈如這般胡鬧!」他有些無奈的歎氣道,「她是皇兄最寵愛的小表妹,你又不能傷她,何況她的家傳神鞭不是浪得虛名啊!」
「王爺這算是為清影擔心麼?」含意在一邊忍不住插話道。
七王爺安靜的望一眼我,意味深長,突然他可能覺得這裡人多口雜,不便與我說些什麼,轉過頭去問道,「花才人言外之意是本王害了清影?」
「害與不害含意不敢多嘴,可是含意明白,這一場比武,不論輸贏,對清影都不是好事!」含意淡淡說道。
我突然覺得很奇怪,以含意的性格和思維,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這話必不是她想到的。
「你的意思是,叫本王以後對清影收斂一些?」七王爺若有所思的望著含意。
「含意不敢!」含意有些害怕的低下了頭。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他突然又看向我,「清影你有這樣的姐妹,何其幸運!」
「王爺,清影還有一事相求!」我突然打斷他道。
「但說無妨!」
「比武之前,王爺可否安排我與爹爹見上一面?」
「這有何難?其實你貴為才人,本就能與家人相見的,只是近日宮中事多,被耽擱了,我這就引了丞相與你相見!」
我感激的看著他,他並不回應,只是匆匆離開了。
片刻之後便有小太監引了我去到一處僻靜的院落,小太監讓我進了一扇小門便輕聲道,「奴才門外候著,影才人長話短說!」
看見父親和白蘋的時候我還是忍住了淚水,不管在宮裡過得如何,我都要讓他們相信,我過得很好。我強擠出一個笑容,可他們兩人倒是泣不成聲了。
「爹爹莫要傷心!影兒如今有賢德太后和七王爺護著,過的很是安穩!」我見兩人這般傷心,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出言撫慰。
好不容易和父親相見,他也知道不容易,連忙抹了眼淚,撿著我關心的事情一一說了。末了只是很擔心這次比武,我告訴他我和郡主有言在先,只要贏了她便不能拿我怎樣,而我的功夫父親最是清楚,他也就不再詢問,走出門去,讓我和白蘋說些體己的話。
「小姐,你受苦了!」白蘋這丫頭好不容易止住的淚水又滑了下來。
「你看你,我剛止住老淚縱橫的爹爹,又要哄梨花帶雨的你,我當真是很苦啊!」我半開玩笑的幫她拭去淚水。
我問她家裡事情是否一切安好,只是怕父親有什麼事情瞞著我。她抹了眼淚,一一都詳說了,我告訴她我一定會重振東陽府的,讓她好生照看爹娘。
白蘋告訴我,娘現在心性也安靜多了,只是仍然在幾位姨娘飯菜裡面動手腳。問我要不要想想辦法。
我明白她的意思,想了片刻道,「這事情你馬上去做反而讓娘生疑,過會我去跟父親說,家裡走了兩房姨太太,勸他再娶兩房填上。這兩房姨太太的以後的膳食你幫我盯緊了,總之不能讓她們食用娘下過藥的飯菜,娘如果再下藥你就想辦法換掉,但是不要驚動娘,免得我不在又生事端。等皇上冊封以後我們還有機會見面,再從長計議!」
「白蘋明白了!小姐就放心吧!」她謹慎的點點頭,又問道,「前幾日老爺說要把我列入族譜,夫人沒有反對,老爺說讓小姐給我取個名字!」
「這個自然!只是你早就被爹爹收為義女,以後不用叫我小姐,我們就應該以姐妹相稱啊!」我望著她笑道,「我們姐妹名字中都有個清字,古書上有『亭亭明纀wⅩp淝逖}鰲A仍s譕r直_透慕星逖l桑 ?br/>
「清瑤……」白蘋默默念了一遍,又笑道,「真好聽!我要是能出口就一大堆詩詞就好了。那樣你和谷公子說話我就能聽懂了!」
一直在刻意避免,對尋舟的事情隻字不提,卻怎想到,最後白蘋還是提到了尋舟,我怔了片刻,還是忍不住問道,「師傅他還好麼?」
「好與不好,他與小姐心裡自然比誰都敞亮!就連白蘋這個局外人也看得明白,你們離了彼此,都只有苦,哪來的好!」白蘋望著我,有些賭氣的神情。
這丫頭當真是瞭解我們的,我無奈的搖搖頭,不想再提。
「其實,小姐入宮以後我就去歎晚齋找過他,怎想到打掃屋子的吳伯說自打我們那晚來過之後他就離開垣州了,想是沒了小姐的垣州城,他再也呆不下去了!」白蘋見我沒說話繼續往尋舟身上扯。
「也許他是和我師娘一起雲遊四海了,這不足為奇!」
「那個柳穿魚?也只有小姐你會這麼想!」白蘋提到柳穿魚的時候立刻露出了滿臉鄙夷的神色。
「清瑤!好了,我不想再聽了,以後也不要再提他了!」我適時打斷了白蘋的話,因為實在沒有聽下去的必要了。
走出屋子,我小聲勸父親再填兩房姨娘,父親無奈的點點頭。我突然覺得很欣慰,我開始相信我的付出,終將會有回報的。
小太監將我引回月華樓的時候,兩位太后也早已到場。我走過去請安,被南榮太后撂在地上並不讓我起身,她是在告誡這三宮六院,我是她的敵人麼?邈如倒是很有風度的拉我起身,她對我說,「你只管全力應戰,不要顧及我的郡主身份!我就怕別人說我以郡主身份壓人,才要與你公平比試。今日,我們就用各自的本領來爭夫君!」
她說完這話還是拉著我,樣子很是亢奮。我暗暗叫苦,這怎麼能算公平比試,你輸了頂多是以後不與我為難,而我是一定不能輸的。我可不想自毀容貌,自我了斷啊!
不容我多想,三聲鑼鼓罷,我和邈如郡主站在擂台上,各立一方。
我向來不習慣用長鞭,這根長鞭是七王爺臨時找到,要太后代為賞賜給我的。還好我自恃武功高強,並不十分緊張,也不準備靠這根鞭子獲勝。
「看鞭!」邈如郡主並不客氣,嬌喝一聲長鞭已經襲來。果然是家傳絕學,雖然她年紀尚幼,內力不強,但這一鞭極是狠辣,可以想像挨上去一定皮開肉綻。我微微一笑,使一招凌空訣早已翩翩然落在她身後。
周圍的驚歎和讚歎不絕於耳。
「沒想到東陽丞相一介文臣,竟有如此女兒!」
「這凌空訣是江湖上的輕功,何以這大家閨秀有這樣的絕學?」
「邈如郡主這一招也極是狠辣啊,能輕易躲過北山家的神鞭,這輕功絕非等閒!」
…………
邈如郡主反應極快,知道我已然在她身後,並不著急掉轉身姿,反手向身後又是一陣急抽,唰唰唰三鞭落下,且快且狠。我這次不再使用凌空訣,想著總用一個「躲」也不是辦法。我躲閃之間,瞅準在她最後一鞭將要落地的時候兩指一夾,硬生生用內力夾住鞭梢。邈如郡主見狀,連忙奮力回抽,怎奈她用的是蠻力,而我使得的是內功,她見武器已入敵人之手,而且絲毫拽不回來。一時性急又並不服輸,一個跟頭翻飛過來,雙腳向我胸口蹬去。全力應戰是假,我的確不敢傷她分毫,見她雙腿來攻只好放下手中的鞭子側身一躲,放鞭子的時候我也使了個壞,在鞭梢注入稍許內力,重重打回在邈如郡主身上。
只見邈如郡主明明是向我飛來要踹在我胸前的,何以莫名其妙的連人帶鞭飛了回去重重的摔在了擂台上。
「這是怎麼回事……」
「明明郡主已經……難不成這丞相家的三小姐會什麼內功心法,能殺人於無形?」
「本以為這北山王府個個尚武,朝廷之上已經絕無對手,怎知這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啊!」
「你們說這丞相家的小姐,這般年紀,一身武功是跟誰學的呢?」
「難不成前段時間的蛇妖傳聞是真的!」
「陳大人好不糊塗,這朗朗白日的,哪來什麼蛇妖!莫要混淆視聽,傳到民間又是個笑話!」
…………
我不敢傷邈如郡主太重,即使剛剛她重重摔在了地上,也並不見得受傷。果然不過片刻她又爬了起來,我看向觀禮台,想看看兩位太后是否心疼郡主,要求停戰。慌亂間竟然掃到了七王爺熱切的目光,我有些發愣,那目光裡又閃現了我無法理解的意味。
「再來啊!我不信會輸給你!」邈如郡主的性子很是剛烈,如果不是在這後宮我想我會喜歡上這樣一個敢愛敢恨的女孩。
「郡主剛剛是否摔疼了?或者沒有準備好,不如我們改日再戰!」我實在不想再打下去了,對手和我的差距太大,我還要小心翼翼生怕打傷了她,這樣的比武實在沒意思。
「你是在嘲笑本郡主麼?看鞭!」她並不買賬,仍是狠鞭來襲。
真不知這是稟承了北山家誰的脾氣,軟硬不吃。我只好無奈接招,又覺得這樣的比賽不玩個花樣實在對不起這麼多看客。於是躲閃之間再次凝聚真氣,抓住鞭梢。這一次我有了個好主意,將鞭子越抓越多,直至拉扯間我與邈如郡主的距離只有一尺之遙,我微微一笑道,「郡主,七王爺看你的眼神好心疼呢!」
她果然中計,立刻側臉看向觀禮台。我見機不可失失不再來,不費吹灰之力就奪了她手中的長鞭。
「你糊弄我!」她很是生氣,可是自知技不如人,怎奈手中又沒了武器,實在不能把我怎樣,只好怒吼與我。
突然三聲鑼響,有太監立刻走上擂台道,「兩宮太后旨意,第一輪比武暫且結束,邈如郡主與影才人旗鼓相當,不分勝負!太后請兩位休息一刻,再進行第二輪比武!」
我一聽到休息片刻,如蒙大赦,也不管這決定公平不公平,連忙下了擂台,走到休息場所。
只聽到觀禮台下坐著的群臣交頭接耳議論紛紛。我沒有興趣聽他們討論,急忙走向一臉緊張的含意和傾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