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語氣瞬間森寒的可怕,像是一頭被惹怒的獅子。
「夏先生,你剛剛的行為屬於嚴重性騷擾,不想收到法院的傳票請離我遠點!」
珍惜火了,幸虧她今天穿的是簡單的體恤衫加牛仔褲,要是連衣裙的話,大庭廣眾之下,她絕對會一巴掌扇過去。
豈料某人明知山有虎,卻偏向虎山行,蠻橫的將她扛在肩上,極端不雅的姿勢令珍惜幾欲暈厥。
「放我下來,該死的……!」她氣得咬牙切齒,奈何手無縛雞之力,只能逞口舌之快。
可偏偏某人進入了選擇性失聰狀態,無論她怎麼詛咒恐嚇就是不鬆手,甚至唇角還勾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
如果給她一把剪刀,她自信可以將那兩片俊逸的薄唇給剪出十個八個大口子。
「還很疼嗎?」幫她繫好安全帶,夏流觴輕撫上她的小腹,黑眸中流溢著濃濃的擔憂。
那表情,看上去恨不得所有的傷痛轉移到他身上似的。
珍惜渾身一顫,為自己剛剛那個想法而感到恐懼,她沒理由再動搖的,沒理由的。
「怎麼了?突然發現你老公我很帥?」夏流觴半開玩笑的哄她,語氣曖昧之極,親暱的彷彿他們還是熱戀中的情侶那般。
珍惜微怔,半晌竟不知如何回答他。
明明不過一句簡短的話,一個簡單的詞,卻無形之中將他們本隔了上萬光年的距離瞬間拉近。
「我老婆發呆的樣子也這麼可愛。」邊說,邊湊過去偷偷的親了下她的粉頰。
如果說十六歲的童珍惜是草莓,十九歲的童珍惜是蘋果,那麼二十四歲的童珍惜,便是一枚成熟的櫻桃。
可無論哪一階段都好,糾纏了這麼久的感情,叫他放棄,很抱歉,絕不可能。
「誰是你老婆?」珍惜翻了個白眼,作勢要解安全帶,雙手卻被他緊緊扣住,牢牢的擱在胸膛間。
那突突跳動的心臟聲是那麼的清晰,一下一下,就像咚咚的鼓點,敲打著,無端促使她心中的不安慢慢擴大。
「老婆,不鬧了好不好?」黑眸認真的凝望著她,毫不掩飾那肆意湧動的深情,熠熠發光。
珍惜心跳不自覺的慢了半拍,五臟痙攣的縮緊,那股熟悉的撕裂痛楚隱約有復發的趨勢。
理智告訴她應該趕緊抽回手離開這裡,但這麼明顯的意圖早就被他給看穿了,車內狹小的空間這樣緊貼著,一時間呼吸變得躁熱不已,就像渾身上下爬滿了毛茸茸的小蟲子。
「夏流觴,你到底想要怎樣?」
無奈之下,先服軟,脫離困境再說,珍惜歎了口氣,雪眸疲憊的半睜著。
「我的老婆走丟了,我要把老婆找回來,然後帶著兒子一起,回家……」
修長的五指親密的撫過她柔軟的卷髮,夏流觴英俊的眉眼漫上一層溫馨的期許,將未來的藍圖描繪的無比美好。
但童話的結局,往往只限於王子與公主親吻相擁的那瞬,沒有寫到,當她們老去,變成國王和王后,轉眼成為了美好愛情的劊子手。
誰都會年輕,誰都有衝動。
然而,這種荷爾蒙的分泌不可能永久持續下去。
回家,曾經是她最渴望的一個詞,但現在,已經沒有那個必要了……
「老婆,你還記不記得,當初在婚禮上,你對神父說過的那三個字?」
「很抱歉,從前的許多事情我都不記得了。」珍惜疏離的搪塞道。
是的,她說過,那時候,她是鐵了心要嫁他的,就算天塌下來,全世界當場毀滅,她也還是會嫁他的。
不過,正因為愛的那麼深,後來才會被毀得那麼徹底。
幸得記憶缺失,所以她有時候想起並不會很難受,就像是看一場高-潮起伏的黑白電影,偶爾,還能莞爾低笑。
笑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童珍惜,笑她,好傻……
「不記得不要緊,老婆,我們還有一輩子的時間不是嗎?你看,你沒有忘記我,就是你還愛我的最好證明。」
夏流觴漆黑的眸子綻出奪目的光彩,燦爛的幾乎讓人不敢直視。
昨晚,他想盡了各種辦法,最後只想出一招最損的——厚臉皮。
只要能將她重新再追回來,就算是變成黏糊糊的棉花糖,他都會樂呵呵的接受。
愛?
珍惜嘴角抽搐了兩下,暗惱上輩子到底欠了他什麼,這輩子像是逃債一樣,怎麼躲,都躲不掉。
如果是三年前,她恢復記憶的那一天,他能夠像現在這樣抱著她,溫柔的喚她一聲老婆。
那麼,就算是懸崖頂上他拋棄她們母子,選擇植物人母親也好。
他曾經那麼苛責無情的叫她打掉孩子也好。
他生生毀了她幸福的家,毀了她燦爛的人生也好。
她都會原諒他,都會原諒他,會不顧一切的回到他身邊,不顧一切!!
但是,但是……
天不遂人願,在她決定獻身於李爵夜的那一刻起,他們之間,就已經沒有未來了。
不是她心狠,不是他無情,而是上天的捉弄太反覆,太困難。
她們跨不過去,也逃不出來,只能在囚籠中一次又一次做著困獸之鬥。
現在,她唯一慶幸的是,當初他們並未去民政局登記結婚,沒有被那一張薄薄的紙所束縛。
「夠了,夏流觴,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你知道,那五年是真實存在的。」
她累了,現在已經是孩子的母親,小北的媽咪,不再是為了愛情可以不顧一切的慘烈少女。
對她而言,平靜,就是最大的幸福,不考慮愛與不愛,生活本身,就沒有多少的感情因素寄托在裡頭。
「就因為那五年,所以你要否定我一輩子?」
夏流觴難以置信的緊緊盯著她,五官痛苦的扭曲著,完全跟商場上那個處事果斷的夏氏集團總裁扯不上半點關係。
「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