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愛你,便是拚死相護,矢志不離,所以,如果我不再記得你,那是因為,不愛了……
五年後。
巴黎飛往安城的班機上,一戴著牛仔帽,淺藍色T恤衫,發澤柔軟,五官清秀的小男孩拿著一款最新的PSP玩得不亦樂乎。
「小北,記得答應過媽咪什麼?絕對不玩物喪志,結果呢,從登機到現在,你已經玩了整整四個鐘頭了。」
女子纖長的五指攤開,妝容精緻的臉美麗如瓷,唇角微揚,笑容淡雅溫暖,帶著柔和的弧度,清亮的雪眸凝望著兒子,眸底暗湧著無限寵溺。
「可是爵爹地說只要小北開心,就……」小男孩弱弱的癟癟嘴,乖乖將寶貝的PSP上繳,一副像是考試得了一百分卻無人誇獎的模樣。
「不是爵爹地,是爵叔叔,你再亂稱呼會讓人誤會爵叔叔,要是爵叔叔以後娶不到老婆,你要負首要責任。」
「真的?」小男孩烏黑的眼珠滴溜轉動,似是難以置信。
「當然。」
「那太好了!我負責的話,就把媽咪嫁出去,爵爹地一定會給小北買更新的遊戲機,因為小北要開發智力嘛。」
「哈?」某人無語。
這個孩子,腦子裡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麼?敢情她這個媽咪還不如一款遊戲機來得有誘惑力?
誰說女孩子要富養,男孩子要窮養,她這個兒子,要是不富養,被人稀里糊塗的用一款遊戲機拐走了,那可就慘了。
五年,一千八百二十五個日夜,足夠她將所有黑暗與苦難的過往消匿忘懷,不帶一分眷戀。
童珍惜已經死在那座懸崖底,現在的她,名為童無心,亦或者另一個在巴黎時尚界所有人耳熟能詳的名字——Ella。
上天在最後還是善待她的,雖然小北是早產兒,卻比平常孩子還要來得聰明活潑,善解人意,就是時不時說出來的小大人話語,叫她無比頭痛。
下了飛機,剛走出安檢口,小北突然扯了扯她的裙擺,嘴角咧成月牙狀,笑著問道。
「媽咪,如果男生進了女衛生間會被罵流氓對不對?」
「嗯。」珍惜邊收拾行李,邊低聲應了一句。
「如果女生帶男生進衛生間,會被人誤會的對不對?」
「對。」語畢,珍惜覺得不對勁,這個孩子怎麼突然說這些?
「嘿,媽咪,如果你不想被人誤會,就在這等我五分鐘,小北想一個人去尿尿。」
聞言,珍惜滿腦黑線,難道她啥時候幫他尿尿嗎?不過是每次偷偷帶他去女衛生間解決那個罷了。
珍惜眉角斜挑,又好笑又好氣的捏捏他的粉頰,最終只能無奈的拍拍他的腦袋,微微一笑。
「好,就給你這小滑頭五分鐘,不准到處亂跑,知道嗎?」
「嗯!」小北踮起腳在珍惜右臉上狠狠啵了一口,繼而屁顛屁顛的往洗手間奔去。
望著他小小的身影,珍惜心口湧生出陣陣暖意,像是荒蕪的山坡上盛開了千樹萬樹爛漫的桃花,天地一片溫暖。
是的,上天虧待過她太多次,但小北,是最大的恩賜,她是幸福的,寒風,答應過你要幸福的活著,這個承諾,真的實現了。
不是不再留戀以前的一切,而是,選擇了強行毀滅。
當年她跌下懸崖,腦部受到重創,記憶頓失,直到後來腦中浴血一點點的散去,記憶一點點的找回來,她才驚覺,那不過是場華麗絢爛的夢境。
夢醒了,所有在夢中的淚水與疼痛亦將不復存在。
更何況,再造之恩與五年之約已到,她的決定,已經不會再動搖。
再說童小北一個人去完洗手間,只想著快點回到媽咪身邊,慢走頓時變成了小跑,一不小心撞到人,當即重心不穩啪嗒摔倒在地,小屁股頓時碎成七八瓣,眉頭疼的一下子皺得老高。
「不好意思,小朋友你沒事吧?」男人蹲下身,英俊的臉抱歉的笑笑,有力的大掌將他扶起,順帶摸摸他的頭。
這個孩子,細細一看倒還長得真像小時候的自己,如果沒有那場意外的話,他與小惜的孩子,應該也是這個年紀吧。
想到這,夏流觴胸口禁不住一痛,劇烈的收縮,像是一瞬間被萬把鋼針扎進般,無法呼吸。
「叔叔,你怎麼了?」小北奇怪的盯著他,歪起可愛的小腦袋。
稚嫩的童聲彷彿特效靈藥似的,無端,他心口的悸痛少了些許,蒼白的臉微微恢復了血色。
「老毛病了,小朋友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裡,你爸爸媽媽呢?」夏流觴坐在椅子上,看著這個與自己酷似的小男孩,心底,莫名的生出一種寬慰。
「我沒有爸爸……」小北不高興的癟癟嘴,臉上浮現出一絲沮喪,不過下一秒卻立馬換上一副快樂的面孔。
「但是我有爵爹地!嘻嘻,爵爹地很喜歡媽咪,娶了媽咪後我就有爸爸了!」
聞言,夏流觴眉頭輕皺,這孩子,到底清不清楚自己在說什麼?什麼叫做爵爹地娶了媽咪後就有爸爸了?敢情,他還要操持自己媽咪的婚姻大事?
「那你媽咪呢?喜歡你爵爹地嗎?」話出口,夏流觴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今天的他是怎麼了?居然問起一個小鬼的家事來了?
「當然,爵爹地是媽咪的救命恩人!佳阿姨說,如果沒有爵爹地,就不會有媽咪和我。」
小北說的一本正經,殊不知對方聽得是一頭霧水。
「嗯,那你一定要幫你媽咪找到幸福。」夏流觴寵溺的摸摸他的小臉蛋,真想看看教出這樣一個可愛孩子的母親會是什麼樣。
「嘿嘿。」小北笑得不亦樂乎,因為除了爵爹地以外,他還是第一次跟一個叔叔這麼親近,而且,他的手掌,好溫暖。
「那朋友,叔叔有事先走了,你一個人要記得別走丟了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