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你到底在胡說八道些什麼?你讓小惜傷心難過,恨我恨得要死,結果說只是一場遊戲?!」
夏流觴驚詫而痛心的看著他,這個外表良善的少年嘴裡,怎能吐出如此惡毒的字眼?
他,究竟,還是不是人,還有沒有心?!
「你難過什麼?夏流觴,不要擺出令人反胃的表情,別忘了,致使童家滅亡,童珍惜受牢獄之災,流產之痛的人,是你——!」
寒風陰邪的聲調陡然提高,唇邊雖依舊掛著笑,但那雙妖冶的褐眸中,卻森寒的可怕,沒有半點溫度。
許是意識到自己的失控,他纖眉微挑,故作輕鬆的笑笑,繼續說道。
「忘了說,我除了童寒風這個身份以外,還有另外一個名字,呵,知道是什麼嗎?」
「難不成你是——」夏流觴心底一涼,難以置信的望著他,黑眸凜冽鋒寒,如刀子般銳利。
「我會是最後陪在她身邊的人,明天就是手術了,你說,若是我永遠醒不過來,惜姐姐會不會想陪我一起離開這個人間呢?」
寒風慢慢的走進,停在了童偉業墓前,恭敬的俯下身,輕輕跪在墳前,一臉虔誠的模樣。
「爸,你不會怪我的對嗎?這個世界一直讓她受傷,我帶她離開,對莫大的慈悲。」
「童寒風,你這個瘋子!你要怎麼樣無所謂,但你不能自私的要小惜陪你一起走絕路,不可以!」
夏流觴緊緊扣住他的衣領,氣惱的大吼,指骨攥的慘白,於黑暗之中微微刺眼。
滔天的怒火就像一張緊密的大網,將空氣中所有的氧氣燒成灰燼,輕微的呼吸一下,胸腔都窒痛難忍。
此時此刻,他恨不得一拳將這個忘恩負義,人面獸心的畜生給打成殘廢。
但如果真的那樣做,她,或許會一輩子都不原諒他,絕對……
想到這,一股龐大的無力感無言的淌遍全身,夏流觴黑眸翻溢著劇烈的掙扎與痛苦,欲要無奈的放開之際。
寒風倏然噗嗤一笑,唇角輕蔑的揚起,一臉不屑的看著他。
「連揍我一拳的勇氣都沒有嗎?呵,被惜姐姐調教的可真好,暴虐的野狼,居然妄想跟綿羊一起生活。可你別忘了,狼的本性還是狼,骨子裡,永遠都是殘忍血腥的。你跟她,只要我活著,就永遠不可能……!」
最後一句,他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出口,妖冶的褐眸綻出幽森的光,讓人聯想起童話故事中的惡魔,亦不過如此。
「混賬東西!」
夏流觴拳頭攥緊,毫不客氣的朝他右臉就是一拳,空氣中立馬發出一聲刺耳的悶哼。
「動手啊,儘管動手啊!不要像林藍初那麼沒用,還沒來得及動手,就躺在床上動不了了。」
寒風單手撫過被他打中的右臉,火辣辣的刺痛令他有種莫名釋放的感覺,像是,積壓在心底某處腐爛的外殼,要被人狠狠砸碎了一樣。
「那場車禍,是你……?」夏流觴黑眸張得比剛剛頓時大了一倍,聲線顫抖的厲害。
童寒風的心,到底扭曲到了什麼地步?人命在他眼中,到底成了什麼?用來促進遊戲樂趣的玩具嗎?
該死的畜生!
「你們都是給惜姐姐帶來不幸的魔鬼,讓你們消失,不是很應該嗎?」
寒風的臉上掠過些許茫然,他的眼中,根本不受所謂的善惡制約,他只相信所看到的,只是將以前惜姐姐所受的痛苦。
一筆,一筆的記著,然後,再十倍,百倍的還回去。
所有讓他們痛苦的人,都不應該活著,所有想要多走唯一寵愛他姐姐的人,都是魔鬼,都該死!
「童寒風,你還有沒有人性?還是說,你對小惜……?」
夏流觴欲要揮下的第二拳因那可怕的猜想而硬生生停滯半空,他不敢相信,更為自己荒唐的想法而驚詫不已。
他一直以為童寒風不過是只有小惜一個親人,所以過於依戀。
卻沒有想到,他根本不是出於依戀,而是因為……
「我愛她!」
寒風不假思索的回答,乾脆利落,彷彿早已在心裡默念過無數遍般。
「她是你姐姐!是你有血緣關係的姐姐!!」夏流觴簡直要被他逼瘋了,雙手大力的揪住他的衣領,高亢的怒喝幾欲貫穿他的耳膜。
「是姐姐又怎麼樣?我愛她——!」
「住嘴!」
砰的一聲悶響,寒風紅腫的右臉再度挨了一記重拳,五臟六腑禁不住一陣劇烈翻湧,心肺一緊,腥甜的液體當即嘔了出來,嫣紅的血濺落在墳地上,如盛開在地獄彼岸的曼珠沙華。
「你想毀了她嗎?童寒風,你想毀了她就說啊,你說啊——!!」
夏流觴宛如一頭被完全激怒的獅子,瘋狂的咆哮嘶吼,將整座寂靜的墓園震得群鴉亂飛,彷彿堅硬的墓碑也要跟著崩塌似的。
「想毀了她的是你!明知道她傷心難過,還不停的要跟她做-愛,夏流觴,你才是真正的畜生,畜生!!」
寒風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深吸一口氣,歇斯底里的反詰,高亢的聲音,微含一絲針刺般的心痛。
他苦苦愛了十年的女人在殺父仇人身下承歡,每每忍受這種痛苦,他都以為自己會痛得心肺俱裂,絞痛而死。
可是,他什麼都做不了,因為,他只是弟弟,也只能是弟弟。
如果不是她的弟弟,該有多好?是否,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愛她吻她抱她,將她護在懷裡,連一根頭髮都不讓人碰。
「怎麼,不說話了?因為你根本沒話說,因為你TM就是一徹頭徹尾的混蛋——!」
「這麼氣憤,你在嫉妒嗎?當然,你怎麼可能不嫉妒,小惜身體那麼美好的滋味,獨獨就只有我嘗過?」
夏流觴不怒反笑,語調森寒幽冷,單手扣住他的脖頸,就像高高在上的王者在俯視底下匍匐的子民般,倨傲的黑眸,如淚水洗過的曜石般閃亮。
「呵呵,你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