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惜,小惜,快醒醒……醒醒。」
焦急溫柔的呼喚在耳邊響起,帶著某種宿命的暗示。
珍惜迷濛的睜開眼,彷彿搭乘長長的列車到地獄遊玩了一圈般,破曉的光明刺進眼中,扎得她雪眸針疼。
眼前的人,精美俊逸的五官宛若天神,漆黑的瞳中,彷彿傾落了一整片夜空的清輝,高高的鼻樑透著高貴,鋒利的唇,透著絲絲涼薄的味道。
夏流觴?!
珍惜驚得後背涼意入骨,彷彿瞬間倒插-進無數把鋒利的刀子般,疼得厲害。
兩眼環顧四周,絲絲陽光越過紗窗照了進來,黑白的主色調一如從前,彰顯著主人的冷傲高貴。
這裡是,夏流觴的私人別墅?
意識到這一點,珍惜禁不住全身汗毛倒豎,鋪天蓋地的可怕記憶如暗潮般傾湧而來,將她蒼白的小臉沖刷的更為慘白。
她不是被槍決了嗎?怎麼會在這裡?還躺在他的床上?
「小惜,怎麼樣?頭還疼嗎?」夏流觴溫暖的大掌輕撫上她的額頭,黑眸灼灼的盯著她,像是暗夜中的星辰般耀眼。
「我怎麼會在這?」珍惜冷冷的躲開他的關心,秀眉緊擰,蒼白的近乎透明的唇瓣緊抿著,漫出一股子說不出來的倔強。
「剛睡醒,餓了麼,我命人給你準備了冰淇淋蛋糕。」夏流觴黑眸中溢出濃濃的寵溺,定定的看著她,彷彿怎麼看都看不夠。
珍惜瞥了眼自己身上的黑色襯衣,腹中空空如也,這種情況下強硬絕非明智之舉,不情願的點點頭。
洗漱完畢,換上一襲淡粉色的泡泡裙,珍惜看著鏡中的自己,沒有吻痕,亦沒有被撫摸或者碰觸過的痕跡,不由得一愣。
想到自己在洗手間呆的時間,思慮之下還是硬著頭皮走了出去,客廳的長桌上擺放的冰激凌蛋糕更令她如遭雷轟。
法式,俄式,意式,日式,英式……各式各樣的冰激凌蛋糕擺滿了整卓,咋一看,最起碼超過一百多樣,珍惜不由得咂舌,他該不會是將全世界所有的蛋糕都搬上來了吧?
就算是餓死鬼投胎也吃不下這麼多啊,更何況,她的胃自巴黎受傷後就只能進食少量食物來維持身體所需的能量。
「不喜歡?」見她站在原地不動,眉毛挑的老高,夏流觴不覺開口問道。
珍惜沒答話,安靜的走到離他最遠的位置坐下,神色平淡的瞥了眼面前精美可口的蛋糕,抬起頭看著他。
「我為什麼會在這?」
槍決時,發生了什麼?她明明記得自己已經跪下,黑幽幽的槍口對著眉心,一觸即發。
「金莉娜沒死,原先的醫療報告是金家偽造的,所以,判決自然也就不成立了。」夏流觴說的輕描淡寫。
但她知道,事情絕非這麼簡單,因為那一下,她確實深深刺進了金莉娜的腹部,跟書上所寫的一樣,腹部的血流出來,是暗紅色的。
而且就算是偽造的,金家又豈會這麼容易放過她這個差點害得金其集團一夜崩塌的劊子手?
珍惜收回目光,拿起勺子舀了一口放進嘴裡,獨屬巧克力的苦味,就如她此刻的心情般,苦澀異常。
本以為還了林藍初的恩情,卻意外的被殺父仇人救下,真是有夠諷刺的。
「夏流觴,我不會因為你救了我就感激涕零忘記一切,這一點,我想你應該很清楚。」
「呵,我知道……」
夏流觴苦笑著抿了一口黑咖啡,眉峰下意識的蹙起,看著一身泡泡裙正在吃蛋糕的珍惜,似乎跟從前沒什麼差別,她還是喜歡先啃巧克力,紅紅的小嘴弄得烏黑,像只打了泥水仗的小花貓。
「你想要什麼?」珍惜直視他的黑眸,眼神凌厲如刀,滿佈戒備。
上-床?做-愛?禁-臠?
「寒風的事情,我很抱歉,我已經請了美國最權威的腦科專家,待他們商議出治療方案,應該……」
說到這,他突然被珍惜再度打斷。
「你要什麼?」珍惜細瞇的雪眸中滿佈頹暗,臉上的表情微有一絲諷刺。
「不要把我看得太高,夏流觴,我現在誰也不欠。寒風的病,我自己會想辦法,他應該不希望自己的姐姐再次成為妓-女來救他的性命。」
「在你心裡,我就這麼不堪嗎?」他握著咖啡杯的指骨慘白刺眼。
「難道不是嗎?」珍惜冷哼道,雪眸瞇的更緊。
「……」
難耐的沉默瞬間盤旋在空曠的客廳中,夏流觴突然覺得今日這杯咖啡格外的苦,苦的讓他心口陣陣痙攣,幾欲窒息。
珍惜細細的品嚐著那似乎永遠都吃不完的冰激凌蛋糕,卻吃了兩口後就放下了勺子,兩人尷尬的對峙著,誰也沒有開口打破此時的寧靜。
彼時,珍惜才注意到她右手的無名指上竟然戴上了『相守』?面色愈發不悅,取了半天卻愣生生摘不下來。
秀眉頓時蹙的更緊,冷冷的看著他,微微諷刺道。
「戒指是愛情的信物,不過,我想我們應該沒什麼關係,夏總畢竟快要成家了,這種事情,更應該注意點不是麼?以免,我不小心說錯什麼話?呵……」
珍惜輕笑著,其意不言而喻,手上的鑽戒綻出冰冷的光,一如她此刻的笑容,沒有絲毫溫度。
「我還真希望你能說錯話。」夏流觴話語中略含一抹自嘲,走過去,將她從椅子上拉起來。
「幹什麼?」珍惜戒備性的退後,活脫脫他就是一頭大野狼,隨時張開血盆大口,會嘩的一下將她吞掉,吃得連半根骨頭都不剩。
「帶你去見童寒風,要不然,就算我將天底下所有的珍饈擺在你面前,你都會食不知味吧。」
珍惜咬咬唇,沒有答話,五指被包容在掌心,金莉娜踩踏過的疼痛仍有些殘留,疼的她不禁雪眸瞇起。
「會痛就說,你要一直裝強硬到什麼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