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離翻出月前尹謙送來的調任書,派遣百合親自送到蘇府,她叮囑著百合,語氣極為鄭重:「記住,一定要親手送到蘇老爺蘇天祿手裡。」
「百合知道。」
「除雲備好了馬車在府外候著,快去快回。」
百合把裝有調任書的錦盒緊抱在懷中,「主子放心,百合一定送到。」
百合一出門,蘇離獨自走到朔園院子裡,坐到鞦韆上,緊鎖著眉頭。
這是個賭注,不知她是否能贏。
靜止的鞦韆,忽然間蕩了起來,蘇離回頭去望,尹謙已不知何時站到了身後,在身後緩緩的推她蕩著。
「王爺下早朝了?」
「沒有,本王已懶得去了。」
「那折子是直接送到王爺這兒來批了?」
她穩住鞦韆,轉了方向面對著他,「還是由皇上那兒送來的?」
他哼一聲,把她抱下鞦韆,「不要總是暗示本王。」
「芷吟沒有。」
「早膳用過了?」
「還沒。」
他手摸向她的胃,鼓起來的,「本王差點信了你。」
「不對,是王爺差點被芷吟騙了。」她呵呵笑著,推他坐到鞦韆上,「王爺想是沒玩過,芷吟推您。」
他向左移了些,拉她坐下,「陪本王坐會兒。」
「芷吟本還想推王爺呢!」
他把她樓在臂中,「成何體統。」
蘇離側過頭去,撅起了嘴。
「本王以前玩過,極小的時候,娘親還在的時候。」
她睫毛上下撲扇著,充滿好奇,「王爺的娘親,是怎樣的人?」
「你和她,很像。」他眼神柔和了,聲音溫柔了,就連抱著她的手也變得輕輕的,「你有著和她如出一轍的笑容。」
蘇離笑著,「原來王爺留芷吟在身邊只是為了思念娘親。」
他沉默了。
她從懷中拿出香囊,藏到身後,「王爺閉上眼,芷吟有東西送您。」
「是香囊?拿來吧。」
蘇離看著伸到面前的大手,遞出香囊放到他手中,悶悶道:「王爺好生沒情趣。」
他從懷裡拿出另一隻香囊,是她入宮前所贈的。
「王爺還留著這個?」
「因為是你送本王的東西。」
蘇離手指無規律一下下敲著鞦韆板,哼起了曲子。
尹謙拿起兩支香囊仔細對比,一齊擺到蘇離面前,「哪支是你繡的?」
「有何不同?」
他點點頭,「這是兩個不同之人繡的,哪個是你?」
「王爺猜?」
「本王猜哪個都不是。」
「王爺睿智。」
「假別人之手來送本王物品,你倒也想的出」,他站起身,手握住鞦韆,做出狠推的姿勢。「要罰。」
她慌忙跳下鞦韆,「王爺怎不好生看清了再罰。」
她指著一支香囊,「這刺繡上王爺畫像是芷吟親手作的,這香囊裡,才是芷吟真正要送給王爺的東西。」
他打開,拿出香囊中物品,眼定定的望著。
「同心結?」
「王爺——是芷吟的夫君。芷吟贈發與夫,此生不離。」
「想要本王送你什麼?」
他靜靜將她擁在懷中,她搖頭。
「王爺給了芷吟這麼多,芷吟只能以心相報。」
蘇離甜蜜笑了。
他收好香囊,依然把兩支都收進懷裡。
即使是假他人之手,只要是她送的,他便願意永遠留著。
「跟本王來。」
「王爺可是有東西給芷吟看?」
「不,是本王要送你的東西。」
蘇離跟著尹謙的腳步,步入書房。
關上房門,他走到屏風後,按下機關,出現暗門。
他徑直向裡走,她緊隨其後,走進一間暗室,室裡昏暗,尹謙掌了燈,蘇離抬眼就瞅見掛到牆上的一身錦衣龍袍。
她後退兩步,他站到她身後扶住她。
「怎麼,一次次暗示本王,現今卻怕了?」
蘇離勾頭尋思著,果然時機到了。
「過來。」
尹謙已走到一旁,拿出鑲滿金絲線的鳳袍,他嘴角帶著一份冷魅傲然的笑,「這是本王送你的禮物。」
她慢步走到他身邊,用手輕輕撫摸著袍子,「王爺……」
他已為她披到了身上,手執著她的面頰。
「芷吟,你真美。」
「王爺……是要反嗎?」
她被擁進冰冷的懷抱裡,頭上是冷血的聲音:「本王要讓你知道,本王可以把一切給你。」
她緊握著雙手,嘴唇暗暗咬出血,卻抬頭,面帶笑容。
「這份禮,芷吟很喜歡。」
他手托起她的頭顱,狠狠的吻著她,舌尖肆意侵略在她的口中,不留一絲餘地。
她喘息著,捂著胸口。
「不舒服?」
他為她順著胸口之氣,「本王太急了。」
「芷吟沒事。」她倒在他懷中,「王爺開心便好。」
「天下,本王會給你,一切本王都會給你。」
他冰涼的手指掠過她的臉頰,她輕微發抖,依然露出了牙齒,聲音帶笑,「王爺可不要食言才是。」
「本王說到做到。」
「做不到,芷吟便罰王爺。」
「哦?」
她推開他,「罰王爺,在危險的時候永遠要救芷吟。」
「嗯。」
答應了。
蘇離凝望著他,就看看你的話是真是假。
天下?她不稀罕!
她只知道,殺夫之仇,不共戴天。
尹謙又陪了蘇離一天,蘇離坐到他身旁陪他翻看奏折,直到用完晚膳她才回房。
房裡只有百合一人,在訕訕的鋪著床被,瞅見她進屋,匆忙的行了禮就要離去。
蘇離抓住她,「到哪兒去?」
「百合回房。」
蘇離抬起她的頭,眼睛彎彎笑著,「主子有吩咐你回了麼?」
「回主子,沒有。」
「坐下。」蘇離拉扯著她坐下,「要等一個人。」
百合聽從坐下,一言不發。
「怎麼,不問主子要你等誰?」
百合抬抬眼,又把視線落到地上,「除了二王爺,主子還能等誰!」
蘇離搖著頭,「去磨墨。」
「又要為二王爺作圖刺繡嗎?」百合終於難掩心中不平,伸出雙手,「百合這兩日手受了傷,恐怕難以再繡了。」
「百合,聽話。」
蘇離一正聲輕斥,百合乖乖拿起紙墨,擺好紙張。
執起筆,手晃動著,修書一封,望的百合睜大了眼。
「主子您——!」
「噓——!」蘇離眼中帶著笑,手指放到唇邊,「夜深人靜,切勿吵嚷。」
「可是主子!」
蘇離把書信疊置好,放到百合手中。
「百合,收信之人會晚些來,幫主子候著,記住一定要交給他。」
百合接過信,不可置信的望著蘇離,「主子,您要到哪兒去?」
伸了伸懶腰,蘇離向內室走去。
「倦了,主子去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