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天星辰閃閃爍爍,一輪彎月鑲在其中,更加奪目。
深情凝望彎月,許久,許久,低下頭,輕輕將手中緊握的玉簫,舉起送至性感薄唇邊,深吸一口氣,閉上美眸,向蕭內送至滿心的愁苦。
簫聲繚繞,充滿淒涼,心中除了她,還是她。本想吹簫解思念,可卻越吹越想念她。
緊皺俊眉,寒風肆掠著他如瀑的墨發,掩面劉海被風吹起,頑固的掃著他憂傷的臉,衣秧也隨風舞動,好瀟灑,好飄逸,若不是他身後站著的數名著銀甲的屬下,真會讓人誤認為眼前人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人……
想起她朝他輕笑的模樣,心痛的幾乎要窒息,他再也看不到她了嗎?她真的香消玉損了嗎?早知會如此,那時無論如何也不放開她的手!今生再也不能與她蕭笛合奏了…
冷涵亮,你真是個懦夫!
蕭聲嘎然而止,抬頭看月,緊捏玉簫,淚悄然而落。他真的是個懦夫,連自己心愛的女子都保護不了……好恨好恨!
「王爺,明日您還要趕回都城完婚,請早些就寢吧!」貼身侍衛,見眼前如仙人的主子,停下吹簫,便上前一步抱拳提醒道。
淡然回首,淚以被風吹乾,低沉自語道;「是啊,明日本王就要趕往都城成婚了……」
身後密密麻麻的軍帳,如一個個白色飄渺的雲朵,白色帳頂反射著迷幻的月光,不比天際的星辰暗淡。他來到邊疆鎮守已經二月有餘了,今日卻是他第一次見到漫天星辰,這裡平日除了狂風大作就是烏雲密佈,能看到星辰簡直太不易。在此保衛邊疆的士兵們,哪一個不是靠著堅強的意志強撐著?而他也是一樣……
為了這三十萬的大軍,他不惜放開了心愛人兒的手,明知皇兄是把她當作棋子來扳倒冰緣峰,可自己卻幫著那個冷酷的皇兄,逼死了他們兄妹……
明明愛著她,無法忘記她,還要受命去娶自己不愛的兵部尚書的女兒,無奈至極,卻無能為力,誰叫他永遠都只是個和王?而不是高高在上的冷帝……不甘心!為何他偏偏要為那個冷酷的帝王付出自己的所有?自己也只不過是他鞏固權勢的一顆棋子而已!
不!他冷涵亮絕不任人擺佈!
傲視的掃了一眼眾軍帳,心中劃過陰狠。俊美的臉龐立馬添了一層寒霜。傲然的揮一揮衣袖,堅定的朝帳內走去。留下互相疑惑對視的下屬。他們何時見過王爺如此寒冷的表情?
御書房內,冷帝緊皺眉頭,看著滿桌的奏折,心煩意亂。
這就是帝王嗎?每天有批不完的奏章,處理不完的天下事,稍有不小心,百姓就會因為他隨意的一筆而受苦受累,又稍不慎就會有臣子鑽空貪贓枉法,人人都羨慕帝王的至高權勢,可又有誰知道,作為帝王又有多少無奈?
高高在上的滋味真的不好受,身邊沒有一個可信之人,每天都要將自己偽裝;在朝堂上他要裝的威嚴應對所有變節。後宮內,他還要在意所有嬪妃耍的計謀。他真的好累!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這樣的日子,他真的倦了!猛地推開滿桌的奏折,煩躁的起身,看見身後的三腳金鼎中傳出的裊裊輕煙,怒火更旺,一腳踢了去,金鼎立馬滾地,香灰灑了一地。宮人們被冷帝這突然而來的舉動嚇了一跳,下意識的跪地顫抖,口中還低聲勸他息怒。
「皇上,您怎麼了?」劉樹見狀,手一揮,屏退了宮人們。宮人們得令,如釋重負的趕忙退了下去。
「朕倦了!」伸手緊捏眉心,苦澀淹沒了他,真的倦了!
為了這些無用的權勢,他失去了她,真的值得嗎?想到她那張絕美的臉龐,心痛難耐。那雙無波美目,那淡然冰絕的神情,無不時時刻刻浮現在他的眼前,凌遲著他那顆冷酷的心。
「皇上,倦了就歇息一會吧!?」劉樹擔憂的看著身前那抹明黃的背影。
自從皇上從邊疆回來後,他整個人都變了,變得更冷酷,變得更憂傷,變得更漠然,總之他現在就像一具強撐的無心軀殼一般,失了七情六慾。每日都會去鳳宮就寢,後宮其他嬪妃的宮殿幾乎都要成為冷宮了……
「哼,歇息?朕一朝為帝,恐怕終生都無法歇息了!」深歎一口氣,轉過身,一臉倦色的掃了一眼劉樹,若有所思的問道;「左相的病情如何?」
「啟稟皇上,左相冰知文仍臥床不起,怕是……怕是時日不多了!」想到以前在朝堂上那氣宇軒昂的老臣,如今連進食都無法自理,那憔悴的模樣,看著都讓人不忍。劉樹無奈的搖搖頭。
「傳朕旨意,命御藥房多多送些名貴補藥去冰府!」不是最恨他嗎?為何聽見他臥床不起,時日不多,他會這番不忍?
「是!」劉樹低下頭,抱拳領旨。
「和王的婚禮事宜準備妥當了嗎?」看一眼荷花池淡淡的道。對於自己的弟弟,他始終有愧。這次為了牽制兵部眾臣,竟讓犧牲幸福,對還是不對?
「回皇上,和王婚禮事宜,奴才已經準備妥當了。」
看來都已經妥當了……亮弟你可知朕本不想犧牲你,可誰讓兵部尚書的女兒偏偏芳心暗許你呢?
「你也退下吧!」朝劉樹擺擺手,劉樹得令退下,看著劉樹弓著背恭敬退下的背影,冷帝深深歎了一口氣;「難道朕永遠都要如此孤苦了嗎?為何每個人都對朕這樣畢恭畢敬?靈兒,這世間真的只有你敢對峙朕,又從不算計朕…朕真的後悔了,若時間可以流轉,朕絕不放你出宮,決不讓你做朕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