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幻大丈夫 第十五章
    「這是你說的,你不能後悔。」裕子不放心的確認。

    「我說到做到。」白嵐挺直背脊,只有自己知道她的心有痛。

    「哈……哈哈哈。」突然,柏原司竟笑出聲,卻讓人聽了心痛。

    「司?」裕子詫異的低呼了聲。

    白嵐也忍不住回身將視線望向他。

    「你們以為我是東西嗎?你們協議好就好了嗎?那我的感情呢?我的想法呢?」

    在他的臉上佈滿了讓白嵐看了不忍的受傷神色。

    「你們都走吧。」他頹然的在沙發上坐下,垂首雙膝之間。

    「司……」裕子遲疑的喚了聲。

    「走!」他低吼。

    裕子咬牙,最後踏著高跟鞋離去。

    「我……」看裕子離開,白嵐才卸下冷淡的臉色,放縱真實的情感流露。

    「我好累,拜託別再說了,我真的好累,我現在什麼都不想再想了。」柏原司的聲音充滿了疲倦,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淡漠。

    他的話句句刺痛看她的心。

    所以他也放棄她了?為什麼她會這麼難受?這不是她堅持想要的結果?為什麼當她聽見他這麼說時,一顆心彷彿被掏空了似的難受?

    「我知道了,我不吵你。」強忍看慢過胸口的酸楚,白嵐邁看沉重的步伐走上樓。

    突然間,她後悔了,後悔這樣不斷的傷他,後悔自己不該說出絕情的話,一切都來不及了……

    從這天起,柏原司對白嵐的態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彷彿她是個最熟悉的陌生人,客氣而疏離,只有在面對白薔時才會露出開心的笑容。

    雖然白薔對這個爸爸還是有諸多的閒惑與下諒解,但畢竟是小孩,很快就被擁有父親的喜悅取代了一切的不豫。

    自從知道柏原司是她父親之後,她從原本的抗拒排斥,到接受姑膩,比起以前更期待他的陪伴。

    父女天性,血濃於水,真的是干古不變的真理。

    白薔對他的依賴越來越重,或許是因為以前都沒有享受過爸爸陪伴的滋味,所以現在一古腦的想要補回那段時光。

    他們父女倆就像連體嬰,讓白嵐都忍不住吃味了起來,同時卻又欣慰他們之間感情融治。

    只是柏原司對她的淡漠,讓她覺得自己像是個外人,看著他們父女倆和樂融融的景象,她突然有點瞭解當初柏原司一直被排拒在外的感受了。

    這樣不是正好,或許白薔跟著爸爸,才能過真正幸福的日子,她也才能放心的獨自離開……可是離開兩個她深愛的人,光是想像,她的心就好痛好痛……

    也罷,不必想這麼多,最重要的是移植手術能成功。

    「這樣都清楚了嗎?」東方綾朝著白嵐跟柏原司解釋著關子移植要注意的事項,就怕他們有任何疑慮或不清楚的地方。

    「都清楚了,請東方醫生一定要救我女兒。」柏原司懇求邁。

    「我會盡力的。」東方綾微笑點頭,忍不住偷偷打量他,發現小薔有像爸爸,都有雙明亮的黑眸。

    「謝謝你。」白嵐跟柏原司異口同聲的道謝。

    「沒問題的話,我就安排小薔下星期住院。」這兩人明明就很登對,她不懂他們為何會分離這麼久的時間。

    「嗯,我會回去準備。」白嵐點頭。

    「那我們就不打擾醫生了。」柏原司起身道。

    「不會。別這樣說。」

    「再見。」柏原司欠身跟東方綾禮貌的道別,沒等白嵐動作,就逞自走了出去。

    白嵐尷尬的愣在當場,朝醫生困窘的笑了笑,隨即也跟著離開。

    看著柏原司高壯的背影,白嵐咬緊下唇,低垂著頭跟在他身後定著。

    打從他開始對她冷漠,她的心就總是緊緊揪著,沒有一天舒坦過。

    突然他停下腳步,害她差點撞上他。

    「回家還是去書店?我可以送你。」

    柏原司禮貌卻疏離的語氣讓白嵐的心又刺了下。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搭車。」她婉拒。

    柏原司深深凝視她一眼,隨即爽快的道:「那好,我先回去陪小薔。」雖然已經請了鐘點傭人照顧女兒,他還是不放心。

    白嵐點點頭,看著他俐落轉身離去的背影,心中有種失落的空虛感。

    現在她才發現。她以前其實是在享受著他堅持追逐她的感覺,雖然她嘴巴上說不會回頭。但其實內心深處卻有種有恃無恐的感覺,總覺得不管自己怎樣傷他,他都會守候著她。

    沒想到現在……

    白嵐苦笑,這才發現自己是個這麼貪心自私的人,下給人家想要的,卻還要求人家無怨無悔的堅持,真是可笑。

    她輕歎了聲,慢步跨出醫院大門,正準備搭車時,耳邊卻傳來驚喜的呼喚聲——

    「嵐姐。」喬琳開心的走向她。

    「琳琳,你……你懷孕了?」白嵐詫異的看著她微凸的小腹。

    「是啊。」喬琳的臉上洋溢著初為人母的喜悅光輝。

    「是葦一夫的嗎?」上回聽說她要離開,難道又復合了?

    喬琳點點頭,唇畔的笑容微斂,「我也要當單親媽媽了。」

    單親媽媽?這麼說他們沒有在一起?白嵐看著她年輕的臉龐,心疼的道:「你真傻。」

    「嵐姐,你是五十步笑百步。」

    白嵐微愣。是啊,她有什麼立場說這種話,她們都是傻女人。

    「那你現在有什麼打算?」她關心的問。

    「本來該是我陪小安去美國就醫,但因為懷孕了,只好請朋友幫忙陪伴她。現在我一個人在台灣,想找份工作,卻又總是因為孕婦的身份被打回票。真不知道該做些什麼才好。」喬琳道出她的煩惱。

    「找工作?」白嵐腦中閃過一個念頭,「這樣吧,我的書店要開始營業了,你來幫我吧,只需要坐櫃檯,不會太累,你覺得怎樣?」

    「真的嗎?我真的可以嗎?」喬琳臉色一亮,開心的展眉。

    「當然。」白嵐咧開了嘴,牽起她的手道:「走,我帶你去瞧瞧。」

    白嵐的書店順利的開幕了,有喬琳加入幫忙營運,很快的步入軌道。

    另一方面,白薔也住進入了無菌室。接受了幾次高劑量的化療,準備骨體移植。

    「媽咪……我好怕。」隔著對講機,白薔不舒服的哭泣著。

    「小薔乖,媽咪知道。你要堅強,不會有事的。」看著女兒瘦弱的身軀,白嵐真恨不得受苦的是自己。

    「是啊,等把拔的骨髓移植給你後,你一定會很快恢復健康,也不會再痛了。」柏原司也跟著擠在對講機前,溫柔的安撫著女兒。

    「嗯,小薔知道。」白薔堅強的點了點頭。

    「這才是我的好女兒。」柏原司很心疼的說。

    「那你們要答應我一件事。」白薔擦了擦眼淚要求。

    「好,你說,你說什麼我們都答應。」柏原司搶先道。

    白嵐瞅了他一眼,沒看過這麼寵女兒的爸爸,什麼都說好。

    「那我希望把拔跟媽味可以和好,不要吵架了。」白薔認真的道。

    柏原司娣向白嵐,直到她心虛的移開視線,才轉向女兒道:「我們沒吵架。」

    「真的嗎?媽咪。」白薔年紀小小,卻很早熟,敏感的察覺父母間不太對勁。

    「呃,當……當然,我們沒吵架。」白嵐趕緊附和。

    「那你們親親給我看。」白薔要求。

    「小薔,不要胡鬧。」白嵐的臉倏地漲紅,輕斥女兒。

    白薔立刻扁起嘴,委屈的垂下眼睫。

    「不要罵她,她已經夠辛苦了。」柏原司捨不得女兒被罵,開口替她講話。

    「我知道,難道你以為只有你心疼她嗎?」怎麼她反而變成惡媽媽了?

    「我知道,你一直以來心疼的只有她。」柏原司淡淡的扯唇。

    他話中的合竟讓白嵐當下一曙,不禁沉默下來。

    「把拔,你剛剛明明答應我的……」白薔又出聲了。

    柏原司將視線放在白嵐臉上,面無表情的低聲道:「我知道你不想跟我有接觸,就當讓女兒開心吧。」

    「我不是……」

    白嵐的話還沒說完,柏原司已經快速的低頭輕啄了下她的唇 辦,然後又快速的移開,速度快得讓她以為他不曾吻她。

    「這樣可以了吧?」柏原司朝女兒漾著溫暖的笑意,不同於白嵐唇 辦上感覺到的冰冷。

    「嗯。」白薔滿意的點頭。

    「好了,你該好好休息了,把拔跟媽瞇會再來看你。」柏原司雖然不捨,但還是得遵守醫院的探病規定。

    「可是我還想跟把拔媽咪說話……」

    「乖,護士阿姨要拿藥給你吃了,我們明天再來好嗎?你乖乖聽話,很快就可以回家了喔。」柏原司安慰著。

    「小薔最勇敢了,媽咪明天帶小薔最喜歡聽的音樂帶給你好嗎?」隔著對講機,白嵐也跟著安撫女兒,強忍著眼淚,就怕女兒更難過。

    好不容易白薔才含著淚點頭跟他們道再見。

    離開了無菌室前,白嵐跟柏原司的心情都沉重難受下已。一個小孩子要遭受這樣的折磨跟痛竹,教為人父母的子心何忍?心如刀割都不足以形容他們的感覺。

    白嵐跟柏原司並肩走著。誰都沒有開口。

    他可以感受到一直低垂看頭的她眼眶含淚,她的身子是如此嬌小柔弱,讓他忍不住想緊緊擁住她、保護她。

    但再怎樣難忍,他還是忍住了。

    他只是個凡人,就算再愛她,也無法承受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絕與傷害,更何況她竟然當他的面自作主張跟裕子決定了他的歸屬問題。

    該死,他是這麼的愛她,卻也同樣的氣她。

    沒錯,他很生氣,氣她永遠不顧他的感受,氣她總是自顧自的決定他們的未來。

    八年前如此,現在又是如此。

    難道她真的認為,他會乖乖的接受她的安排,撇下她帶著女兒回日本嗎?

    她讓他又愛又氣,不知道該童她怎麼辦,只好先偽裝冷淡對待。

    「明天抽骨髓,你沒問題吧?」白嵐忍不住打破沉默關心問道。

    「會有什麼問題?」柏原司淡淡的反問。

    「呃,沒有。我只是想謝謝你。」

    「不用,我一直沒有盡到做父親的責任,這正好給我彌補的機會。」

    他的聲音充滿了距離感,讓白嵐刺痛了心。

    「你……還在怪我?」她忍不住問。

    「你說呢?」柏原司不答反問。

    「我知道你對我很下諒解,可是我……」她試圖解釋。

    「不用說了,若你還是老調重彈的話,對下起,我沒時間。」他冷凝的道:「我先走了,不送你了。」

    不等她反應,他轉頭就走,留下白嵐征愣的待在原地看著他的背影,鼻子突然不爭氣的酸了起來。

    獨自待在女兒的房間,白嵐感覺好孤單,即使以前自己跟女兒相依為命,沒有他在身邊,她也沒有這麼寂寞惆帳過。

    該死的他,為什麼偏偏要突然冒出來,然後對她死纏爛打,現在卻又好像兩人是陌生人似的,對她冷眼以對?

    一想到他冷淡的神色與聲調,白嵐的淚水就不受控制的瞬間掉落下來。

    她不在乎。

    她根本就不在乎他怎樣對她。

    況且,這不就是她預期的結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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