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天華和閔柔僵在當場,面面相覷,誰也想不到會有這種結局。
比武的兩個人,一枝花是假的,冷青魂也是假的,連看熱鬧的人也各有目的,這是別人意想不到的。更令人不敢相信的是,真正的冷青魂和一枝花,根本就是同一個人。
除了廖心蘭等人,誰又清楚冷青魂現在的處境?即便是心蘭本人,也只是擔憂、猜測,覺得冷青魂一定出了意外,究竟出了什麼意外,猶未可知!
「閔柔,咱們也該走了。」謝天華垂著頭,落寞地走向山坡。
閔柔幽幽地歎口氣,無可無不可地跟著走,卻又問:「你和一枝花的比武,從此算了嗎?」
「那倒未必,今日他失約了,下次還要繼續。」
「這就是江湖事江湖辦?」
「是的。」謝天華點點頭,不願多談這個話題,當即加快腳步下山。
山口組那些準備伺機行事的殺手,在看到比武的情況有變之後,不敢輕舉妄動,任由自稱「冷青魂」的謝天華離開。
冷支洋、程元化兩人,則率領一幫手下,火速趕往東莞西郊。廖心蘭因為擔心香香和冷青魂,也跟程元化一路,乘專車直赴東莞。
司馬千金追上師父籐原朝臣,急問道:「師父,你說一枝花真的出了事?」
籐原眉頭一凝,搖搖頭,不確定地說:「千金,這段時間我偷偷回了一趟日本,想多瞭解一些中日曆史。不料探得山口組的人,已向一枝花發佈A級追殺令,想來一枝花此刻,可能遇到麻煩了。然而此等高手,決不是短命之人,你放心好了。」
「你放心好了」,這幾個字是安慰千金,也是某種暗示。籐原此次回日本,可能也探到司馬金山和山口組相互勾結之事。
千金聽得一愣,忽然臉色一變,問道:「師父,你說冷青魂是不是一枝花?」
籐原微微一笑,沒有正面回答,「千金,你為何不去問他?師父有事待辦,你回去吧。你爸是個有為的中國人,千萬不要偏離了人生規則,更不可輕易得罪蒙面無敵一枝花。這個年輕人恩怨分明,萬一殺向司馬山莊,你們幾百個保鏢也無能抗拒。」
司馬千金倒抽一口涼氣,憂心地道:「師父,你錯了,我爸並沒有得罪一枝花,甚至還想高攀一枝花。至於冷青魂,葫蘆島的人都回來了,始終不見他的蹤影,我……」
籐原望了千金一眼,又望了遠處的司馬金山一眼,默不作答,帶領身旁幾個年輕的日本學生,和那個教授模樣的老者,轉身走向山下。
司馬千金目送師父走遠,怔神良久,想起父親以日本分公司出事為由,將自己從青魂身邊支走,當時就覺有些不對,現在從師父的話推論,難道和父親有關?
自己這些日子瞞著父親,一步步查證冷青魂和一枝花的聯繫,從香香過去的反應,從閔柔的話,幾乎可以斷定兩者就是同一個人。她開始恨冷青魂,恨他的欺騙,恨他的動機。
然則閔柔承認被一枝花強`暴,無疑加劇千金的憤怒。她是一個疾惡如仇的女人,不容許自己心愛男人的任何背叛。如果冷青魂和閔柔真有不一般的關係,那麼她的絕情將很徹底。
每當想起這些,千金的心就很亂,就如一團麻,不停地糾葛,不停地纏繞漸次失望的心,令她每天活在憂慮當中,每夜躺在失眠的彷徨當中。
另一邊廂,楚風、張雪、朱佩佩已和郭攀帥匯合。好在郭攀帥受的傷不重,略為休息一下,就能親自走下山。冷青魂失約的事,給予他們打擊很大,大家都沉浸在擔憂之中。
縱觀今日比武,兩人幾乎勢均力敵,郭攀帥以半招之差輸給謝天華,心中自是十分震驚。
謝天華對郭攀帥的武學修為也很佩服。兩人心中各有感慨,只是苦於局勢相對,暫時不能坐下來攀交,是以各自下山,各奔前程。
卻說籐原朝臣一行人,此時奔赴的目的地是南京。
南京,是中日兩國最敏感的一個名詞。
南京,也是中國人民的沉痛。1937年底至1938年春,日本鬼子在那裡凶殘的屠殺了我中華至少三十四萬以上的無辜百姓。到如今的2008年,前後歷經七十多年的風風雨雨,日本鬼子始終歪屈事實,不肯正視曾經犯下的慘無人性的纍纍血債。
籐原朝臣作為一個日本國籍少見的正義武者,這次偷偷回國,就是為了查證這段歷史。那個教授模樣的老者,是東京大學歷史與社會信息系最著名的教授「花田上郎」,是籐原朝臣的知交好友,隨行而來的幾名年輕男女,則是花田上郎的得意學生。
他們這次來華,是抱著「這一代年輕人有責任瞭解歷史實情」的信念,進入戰爭歷史和當代社會,在歷史容顏和現實面目的交織中,體驗一個真實的中國。
花田上郎擔任東京大學高級教授期間,他曾多次到北京、上海的幾所名牌大學訪學交流,也與中國一些知名教授相熟。但不久前,籐原朝臣秘密回國,和花田上郎見面傾談,不禁令這位教授心中產生另一層感想。
他原以為自己對中國瞭解很多,籐原長期居住中國,瞭解的遠比他還多。籐原侃侃而談,講述了一個曾經被日本欺凌的中國,講述了如今的山口組秘密在華建立勢力的過程,更確定七十多年前那段幾乎令日本國人全部遺忘的罪孽歷史。
「人犯罪是可怕的,但完全遺忘曾經犯下的滔天大罪,則罪過更不容原諒。」籐原黯然歎道,「為了使國人在歷史中吸取教訓,你何不組織幾名得意弟子,遠赴中華瞭解真相?」
花田上郎採用了籐原的建議,促成今日的中華之行這個課題。
發起這個課題的,還有另一個起因。花田在日常教學中發現,那些選修傳媒課程的學生,對日中戰爭和太平洋戰爭史幾乎毫無所知。這在他看來,這些將來要成為記者的人,不瞭解歷史顯然不行。
但花田上郎也明白,自己的學生連基本的知識都不具備,這並不是他們的責任,而是日本國的責任。因為日本從小學到高中都欠缺這些應有的歷史教育。
他還發現,除了歷史,中國的現實面目在日本大學生的心目中也模糊不清。
比如說,在中國被稱為「蟻族」的那些年輕人,在網絡上發洩他們的不滿,「80後」的大學畢業生成為在網絡上不斷宣揚極端主張的網絡暴民。諸如此類的信息,是他的學生在查閱報道時,發現中國的年輕人是這樣被形容的,幾乎不具理性和客觀依據。
花田上郎認為,無論是歷史還是現實,不瞭解日本最大的鄰國的「實情」,這顯然是不可接受的,經由籐原朝臣一番建議,這才毅然率領八個男女學生,和籐原一起遠渡中華,開始了查證真實歷史的課題。
花田上郎決沒有想到,七月底這趟中國之行,卻讓他感覺「像以前從沒來過中國」。
他和籐原更不會想到,這次的查證經歷,以及不久後向媒體公開的查證過程,為冷青魂將來率領青魂會,殺向日本強討中華人民應該獲得的戰爭賠款兩百億美金,奠定了有力條件。
彼時日本首相和天皇不願意支付,冷青魂大怒,兩百億馬上轉為四百億、八百億,逐層翻倍摧討。日本首相和天皇鬥不過神出鬼沒的青魂會,不得不向美國主子求救,依然被青魂會殺得落花流水,震驚世界!這是未來的事情,籐原和花田是始料未及的。
他們此次實地尋訪的目標,首先是南京大學,其次是南京郊區的麻嶺「蟻族」,以及另一個經歷過日軍「三光」政策的村莊「光復村」,特別慰問了僅存的幾個戰爭倖存者。
剛到南京,籐原就被南京繁華的景象吸引住了,腦海中勾勒出七十年前的大屠殺場景,心中難免感慨,說道:「花田兄,前面就是南京大學了,你和各位學生可是作好了心理準備?」
花田上郎點了點頭,望了望身旁八位優秀學生,回道:「讓他們到現場去,親身確認戰爭的傷痕,和新一代中華偉大人民的生活現況,是很有必要的。這能夠讓彼此理解得更深。」
「是的,這一代年輕人有責任瞭解歷史實情,我們大多數日本國民並未意識到不知情也是一種罪。」籐原朝臣歎道。
他們參觀了南京大學旁邊的抗日戰爭紀念館。在那裡,這些平時更關注動畫片和影視、體育明星的日本學生,第一次對殘忍的戰爭有了直觀感受,但同時也產生了一些疑問。
花田和籐原不曾料到,八名日本學生和南京大學新聞與傳播學院學生之間進行交流時,火藥味兒會這麼濃。
交流一開始,日本學生的疑問便拋了出來,並立即遭到南京大學學生的激烈反駁。一位女生正氣凜然地質問:「日本人習慣了嘴巴上的道歉,但你們真的有負罪意識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