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盟。
莫浪心渾身打顫地抱膝縮在牆角,任淚水肆意地爬滿自己美麗的臉。方纔的一幕像惡魔般不斷在她腦海裡重現,她那麼努力卻始終無法將他驅離自己的記憶。只覺得他的影子正緊緊包圍著自己,四周流淌的是他熟悉的氣息。心裡彷彿被千蟲萬蟻噬咬,生疼生疼。
葉子「嘩」的一聲,將門重重撞開,視線在整個房間裡搜索。驀地,在那漆黑的角落裡,她發現了無聲抽泣著的傷心女子。那因抽泣而微微顫抖的雙肩,瞬間瓦解了葉子所有的怒氣和焦急,此刻,她的心裡只剩下了憐惜。
「心姐。」葉子輕輕喚著。
莫浪心抬起那梨花帶雨的容臉驚愕地望著突然出現自己面前的葉子,心頓時涼到了極點,腦子裡一片空白。
葉子蹲下身子,坐在莫浪心身邊,望著莫浪心這般模樣,葉子的心瞬時柔軟了,「心姐,還記得嗎?你說過,無論我們以後怎樣,我們永遠都不會分開,我們永遠都在一起。」
「葉子,你?」莫浪心方才驚魂的心突然放下,淚水順著她的臉頰,無聲地落在冰冷的地面。下一刻,她緊緊的抱住了葉子,此時此刻她什麼都不要,只需要這份理解和關懷。
「心姐,我們離開這裡好不好?」葉子說。
莫浪心愕然地凝視著葉子,說不出話來。
葉子面色一冷,「心姐,這次我們是不得不走了。剛才你和浪天涯的事情,素素小姐都看見了,你再不走的話,我怕素素小姐會對付你。」
「什麼?素素?」莫浪心只覺得心裡「咯登」了一下,眼前妨若出現了練素素羞辱的表情和母親憤怒的模樣。
「素素小姐是容不下你的。」葉子焦急道。
「可是……」莫浪心的手下意識地撫向自己的小腹,她在心底問自己,難道真到了非走不可的地步了嗎?
「就當是為了你的孩子吧!」葉子突然說。
莫浪心震驚地看著葉子。
葉子淒然一笑,「心姐,你別瞞我了,我什麼都知道了。我還知道,這孩子是浪天涯的。」
說完,葉子起身開始為莫浪心收拾包袱。
「你生氣了?」莫浪心憋足了氣輕聲問。
望著莫浪心難過的表情,葉子的心猶如刀絞般生疼。她已經遍體鱗傷,卻還要顧及自己的感覺,葉子忽然覺得自己好殘忍。淚在眼眶打轉,葉子激動地抱住莫浪心,怒聲斥責,「我生氣,我當然生氣。你什麼事都不告訴我,一個人默默承受,你說你這算什麼嘛?你究竟把我當什麼了?我們不是說好了要同甘共苦的嗎?你怎麼能騙我?」
莫浪心緊緊和葉子擁抱在一起,放聲哭了出來,「我不敢啊!我真的不敢告訴你,我怕會失去你這個唯一的親人。我怕會就此孤獨一個人。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葉子!」
「你這個笨蛋,你這個大笨蛋!」葉子趴在莫浪心肩頭大聲哭喊著。
那一夜,兩個女人就這樣緊緊抱在一起,嘶聲痛哭。
紅綢高掛,張燈結綵。樂聲飛揚,江湖名樂師之奏繞樑三日。
雕欄玉砌,珠光璀璨。千里紅毯,奢華的佈置令人吒捨不已。
僕人忙碌,高朋滿座。舉杯高祝,歡喜禮筵風光排場震江湖。
練素素獨坐梳妝台前,身後的喜娘們忙碌地走來走去,洛眉靜候門外。細眉輕描,紅唇硃砂,緋霞上臉頰;明眸皓齒,神情驕傲,不可一世天驕女。華麗的喜服,珠環玉綴,絕世而立,翩然世無雙。
然那雙美麗動人的雙眸卻隱藏著不屬於這歡喜氣氛的殺氣,她惡狠狠地盯著鏡中自己那美麗的容顏,心如被人戳穿般。
憑什麼?憑什麼她一個為人不齒的賤人竟來爭奪自己的男人?不就是那張臉嗎?為什麼男人見了她就像貓見了腥一樣,跟著她跑,連浪天涯也不例外?好恨!好恨!
她緊咬下唇,眼露凶光。莫浪心,你我本井水不犯河水,現在是你辱我在先,那也休怪我練素素無情!
紅色的蓋頭緩緩蓋下,遮住了練素素冷笑的容臉。
莫浪心,我們走著瞧,看誰能笑到最後。
歡聲喧囂,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這絕配的新人身上。浪天涯一身艷紅的喜服,那刺眼的顏色映襯著他俊逸非凡的臉,剛毅的輪廓如此動人心魄。他笑著攜著自己美麗高貴的新娘一步步走進禮堂,那麼幸福,那麼驕傲。
莫浪心躲在那無人的角落,無言地注視著這痛心的一切,「天涯。」
如果說愛上是個錯,可是離開卻也捨不得。
畢竟付出得太多,總會覺得空蕩蕩。
淚水換來笑容,莫浪心告訴自己,一切都是值得的。
「心姐,我們走吧!」葉子悄然出現在她的身後歎息道。
「葉子,讓我再多看他一眼吧!」莫浪心失落地說著,「只怕以後相聚無緣了。」
「我怕你多看他一眼,就再也沒有勇氣離開了。」葉子擔憂道。
「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看到天涯和素素終於走在了一起,我也生無所憾了。」她淒然一笑,卻帶著最淒美的嫵媚與嬌柔,「還以為自己得到了幸福,卻沒想到,幸福好遙遠啊!那麼謠不可及。」
「心姐,你在這裡等我,我把銀子落在房間裡了。等我哦,我去去就回。」葉子匆忙道,趕緊返身回去。
莫浪心的視線一刻不離那俊朗的身影,即使是這麼遠遠的看他,她也覺得是種幸福。突然,頸項一涼,眼前頓時陷入一片漆黑,莫浪心眼眸一閉便失去了知覺。
莫浪心是在冷水的刺激下清醒過來的,當她睜開眼時,幾乎被眼前的情景給驚呆了。這分明是練素素和浪天涯的新房,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正想著,她才發覺自己竟倒臥在地,穴道被點,渾身動彈不得。
練素素冷傲地出現在她的視線裡,滿臉的憤怒和殺氣讓莫浪心不覺地打了個冷戰。
「莫浪心,你可真好啊!」練素素身著喜服,慢悠悠地在房間裡踱步。偌大的新房,只有練素素與莫浪心兩個人。
「我怎麼會在這裡?」莫浪心慎慎地問,她不敢正視練素素的眼睛。
「我猜你可能不會去禮堂,所以就讓徐麼麼直接把你帶到這裡來。我這當妹妹的成親,怎麼能少了你這姐姐呢!」練素素皮笑肉不笑地說著。
莫浪心的心跳動得厲害,她不知道練素素究竟要做什麼,可是葉子說過她已經知道自己和浪天涯的事情了,那麼她應該會怎樣對付自己?想到這裡,莫浪心頓時慌了神色。
「怎麼?怕了?你也有怕的時候啊?」練素素蹲下身來,放浪地大笑,忽然她神色一冷,「怕也來不及了!」
「你想怎麼樣?」莫浪心顫抖著問。
「放心,我不會殺了你的。如果你死了,那就不好玩了,我要留著你,讓你看一齣好戲。」練素素陰邪地冷笑,「不過趁現在還有時間,我們倆先玩一下。」
說著,練素素一把扯開莫浪心的衣裳,露出她細白卻佈滿傷疤的脊背。
莫浪心緊咬牙關,她知道是自己對不起練素素在先,所以無論練素素要怎麼對她,她都不會有怨言的。
練素素十指纖纖地觸摸著莫浪心的脊背,「如果沒有這些傷痕,只怕會有更多的男人要圍著你團團轉了。哼……」
莫浪心趴在地上,感受著地面傳來的冰冷。突然一聲油蠟滴落的「哧」聲,伴隨著難聞的皮肉燒焦的氣味在屋子裡漾開。莫浪心的額頭頓時冷汗淋淋,連嘴唇都被咬出血來。
「怎麼樣?沒嘗過這種滋味吧!」練素素的嘴角揚著無情的嗤笑,得意而又解恨地望著手中的蠟燭,滿意地欣賞莫浪心那被燭油燙傷的脊背。她用手撥弄了一下燃燒的火焰,再次將燭油滴在莫浪心的背部,享受般地聽著莫浪心痛苦的呻吟。看著她淚流滿面的模樣,練素素滿足地大笑著。
燙紅的脊背,冰冷的地面,漆黑的床榻之下,莫浪心無力地睜著無助的雙眸動彈不得。她不知道接下來自己要面對的是什麼?她甚至開始懷疑,這究竟是怎樣的宿命?
愛不得,恨不起。
她究竟該怎麼做?
忽聽床榻之上傳來浪天涯清晰的聲音,「素素,從今天起,我定會好好疼你。」
練素素撒嬌地往浪天涯懷裡鑽,「那莫浪心呢?」
聲音停頓了一下,顯然,浪天涯遲疑了。
浪天涯的心裡卻是歡喜的,他的效果達到了。不錯,事實上是他引練素素去花園的,也是他故意讓練素素看到那一幕的。雖然事後他也後悔過,可是很多事並不是他能決定的,萬事天注定。若他沒有那層身份,或許此刻他已帶著莫浪心遠走天涯了。既然選擇了留下,那麼也只好犧牲心中的那個人了。女人嘛!隨時都有!
「你都知道了。」浪天涯語氣輕鬆。
「怎麼,生氣了?」他緊緊抱著她,親吻她柔軟的耳垂,「那只是逢場作戲而已,何必當真。」
「你保證沒對她動過心?」練素素不依不饒地噘著嘴。
浪天涯朗聲大笑,「我浪天涯今生只愛練素素,對於莫浪心只是玩玩而已。我心裡只容得下我現在的妻子,素素你!」
「可是,如果莫浪心來找你糾纏你,你會怎麼做?」練素素美滋滋地問。
「我會像丟垃圾一樣把她丟出去,如果她再糾纏不休,我會親手殺了她。」浪天涯開始解練素素的衣裳。
床底的莫浪心,心也寒了,渾身不住地發抖。她無聲地閉上眼睛,耳邊卻止不住傳來男女熟悉的嬌喘以及床榻「咯吱咯吱」的搖晃聲。他們正在做,浪天涯曾對她做過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