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記憶了?」
騰浩堯十分意外,聽覺他有所準備,可沒想到凌燁風連記憶也失去了。剛剛阿才宣佈他是他父親的時候,他激動膽怯得不敢去看他,就怕他一個氣憤,拒絕認他!
「堯哥,失憶了好。」
阿才低聲說,其實就算他大聲說,騰毅銘也聽不到了。
騰浩堯想想也是,便鬆了口氣,問醫生:「醫生,那我們該怎麼辦?他聽不到我們說話,也記不住以前的事情,總得要讓他聽到我們在說話呀!」
醫生說:「惟有讓他學習手語了。這方面,你可以請手語家教,相當於翻譯,他說話是沒問題的!」
騰毅銘不安地叫:「你們到底在說什麼?我是誰?誰把我抓來這裡的?」
他掙扎著要站起來,但長年的臥躺讓他並不能活動自如,才站起,馬上又跌回輪椅上了。
他憎恨這種無能,惱怒中,他嘶叫著:「有誰能告訴我,我到底是誰?」
騰浩堯也急了,叫:「醫生,快去找懂手語的人吧,他著急了,快找人來,讓他知道,我是他父親。」
騰浩堯從來沒有的焦急,他想,如阿才所說,凌燁風失去了記憶,對他來說是巧合也是好事,這樣,他便不會想著回去了,他頂替毅銘的身份便順理成章,他自己絕不會懷疑的。
所以,他著急讓凌燁風知道他是他的親生父親了。相信失憶的他,是不會拒絕他這個父親的,所以他著急又期待。
半個小時後,凌燁風被推回房間,手語翻譯也請到騰家來了。
來者,是個健全的男人,叫蔣文,一直在殘疾學院工作,所以便懂了手語。他看起來,既土又普通,年紀不大,大概三十多歲的樣子,可歲月的滄桑卻讓他看起來更老。
騰浩堯急急地叫:「快,告訴我兒子,我是誰,他是誰。」
阿才補充:「少爺的名字叫騰毅銘。」
蔣文連忙打了幾個手語,可凌燁風根本看不懂,不過,他知道自己原來是聾了。
「你叫騰毅銘,是騰先生的兒子,這是你父親。」
蔣文不停地表達,見凌燁風搖頭,他不解地問:「他看不懂我的手語嗎?」
醫生說:「所以才需要你來教他手語。」
「哦,難怪我比了半天他也不明白。」
「哎,」騰浩堯歎息,興奮了大半天,結果還是失望,他真想親口告訴他,他是他父親,聽他叫他一聲爸爸。
可是,這點希望,也這麼困難。
不得已,他遣退了別人,只剩他和阿才,然後拿起筆,和騰毅銘交流起來。
來回幾次手寫之後,騰毅銘冷冷的臉漸漸溫和,他問:「這麼說,你是我父親?我叫騰毅銘?我是馬來西亞的公民?」
「是的,一年前,你出了意外,病了一年,現在好不容易醒過來了。太好了。」
「我出了什麼意外!」
雖然弄清楚了自己的身份,可他的頭仍然感到疼痛,耳朵一直不舒服,總像有女人無休止地在裡面哭泣。
「車禍。呵呵,別提了,災難已經過去了。醒過來就好了,想吃什麼?我讓他們準備。」
「我認識什麼女人嗎?」
騰毅銘突然飛來一句,嚇了騰浩堯一跳,他以為騰毅銘想起來什麼了。(糾結啊,以後凌燁風的名字都用騰毅銘代替。)
「哪有女人,你還未婚娶!」
騰浩堯說完,急急放下筆,又說:「我去吩咐他們準備吃的。」
阿才擋住他說:「堯哥,我去。」
「呃,好。」
此時,騰浩堯額上已佈滿冷汗。說到底,他是把兒子騙來身邊的,他心裡,說不出的心虛。只但願,他永遠都記不起來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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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星酒店的包間,花夕顏和凌志走了進去,一見裡面坐著的,竟然是那個車仁貴,她閃身就想走。
凌志急忙拉住她,小聲說:「哎,別壞事了,車董這次已經帶了合約準備簽給我們了。」
花夕顏不相信地望向車仁貴,車仁貴平靜的臉,有幾分真誠,他揚了揚手中的合約,示意兩人進來。
花夕顏無奈,她上班這麼久,的確沒為公司賺到什麼業務,雖然車仁貴不懷好意,但現在他已決定簽約,那咬牙忍下這回,陪他吃個飯,把合約簽了,也算是自己為莫氏盡的小小責任吧!
如此想道,她便淡淡一笑,然後低聲問凌志:「爸爸,這次你別走開,我一個人應付不過來,等他把合約簽了,我就回家。」
凌志笑著答應,而後又勸道:「你怕什麼,車董人很熱情的。」
熱情,只是熱情得不懷好意了。花夕顏不屑地想。
如此,三人便在飯桌前坐下,侍者相繼給他們倒了紅酒,精品菜餚也紛紛送上。
飯過一半,花夕顏一直盯著車仁貴旁邊的合約,在她以為車仁貴又耍弄人的時候,車仁貴似乎知道她等得不耐煩了,笑道:「莫少奶奶,我說過,既然答應簽給你們,我自然會簽。我這就簽了。」
果然,車仁貴打開合約,飛快幾筆,便簽好,然後遞給花夕顏。
花夕顏仍然不相信地急忙翻開來看,細細看過那些早已爛熟於心的條款,再次確認沒有錯漏之後,她終於鬆了一口氣,向凌志使眼色,意思是合約已經沒問題,她也想離開了。
凌志也不為難她,說:「好,別急,車董好說話,車董,是不是?」
「怎麼了?」車仁貴懵然不知,反問。
「呵呵,顏顏嘛,家裡有小孩,時間也有些晚了,想跟車董你請個假,先行一步了。」
凌志笑著跟車仁貴解釋,要不是礙於場合,礙於公司,花夕顏想用眼神殺死車仁貴,而不是現在這樣,由著凌志討好他。
「那有什麼,該早點回去的。不過,莫少奶奶,上次多有得罪,我回去之後,覺得不安,所以,請允許車某敬你一杯表示歉意。」
花夕顏為難地看著酒杯,這頓飯,她沒碰過酒杯,就怕有什麼意外。
「可是,我並不會喝酒。」
花夕顏歉意地笑笑。
「沒關係,意思地喝上一小口就可以了。這是我從法國帶回來的上好葡萄酒,莫少奶奶,你不會連這點誠意也沒有吧?就一小口,咱倆杯酒消恩仇!」
車仁貴說得極是客氣真誠,凌志也在一旁幫勸,花夕顏仍然不肯喝,可凌志硬是拉著她的手抓住了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