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大家別客氣,盡情地享受精美的餐點吧。呵呵,只是一點點小意外,不影響,不影響。」
一直看著好戲的凌志此時做起紅臉人來,「好心」地替莫惠然撐場面,卻讓莫惠然狠狠地刮了一眼。
他縮了縮脖子,又帶上一抹假笑,對上莫北楠,討好說:「爸,您別生氣,燁風最聽您的話,他說算訂婚舉行了,肯定是算事了的。您消消氣。」
「訂婚當然算數!」
出了意外,莫北楠老實不高興,對凌志面上的客氣也不顧了,吼回了凌志的話。
聽到莫北楠也生氣,莫惠然收斂起她的怒火,安慰她父親:「爸,放心,我會安排好的。燁風會回來的。」
他不回來,她就要讓他一無所有,到時,他一樣要回來求她!
兒子有多狠,她的心也有多狠!
花夕顏帶著莫惠然的命令追出了別墅門口,一路低聲喊:「燁風哥哥,媽媽叫你回來,燁風哥哥,……」
她心裡開始第一次對凌燁風感到內疚,因為,是因為她被人嘲笑,這個燁風哥哥才生氣了,還連累他被姥爺大聲罵了。
燁風哥哥心裡很難過吧?她被爸爸訓斥的時候,也很難過,不過,她還有媽媽安慰她。
只是,現在,她也沒有人安慰了,那燁風哥哥離開了姥爺和莫阿姨,誰給他安慰?誰叫他別難過了?
是她讓他生氣的,她該跟他說對不起。
凌燁風開了車出車庫,剛好碰上花夕顏追了上來。
他惱怒地油門一踩,向花夕顏撞去!
「燁風哥哥,媽媽讓你回來。」
「閃開!」
眼看就要撞上人了,凌燁風本就沒有殺人的意思,一邊踩車剎,一邊懊惱地叫。
然而,花夕顏因為心裡這點內疚,也不懂行車時的危險,想撲上去,被車子斜刷而過,在車蓋上滾了一圈,她掉在草地上,痛得她悶哼了一聲。
「該死!」
凌燁風瞄了花夕顏一眼,見她還有意識,就不想理會她,怎知花夕顏突然間又爬起來,拉住了他的車門把。
「燁風哥哥,對不起,你回來吧!」
「滾。」
凌燁風狂暴地打開車門,拉開花夕顏把她一扔,花夕顏又抱住了他的腿。
「好,是你自己送上門的,你好好自求多福吧!」
提著花夕顏的手臂,凌燁風把她丟上他的車,絕塵而去。
他——非把她扔掉不可!
車子呼嘯著來到星城最繁華的星月廣場,凌燁風倏地剎住車,按開車門,把花夕顏無情地一推,讓她跌滾在馬路上。
「哪裡來的就回哪裡去吧!」
凌燁風掃了一眼花夕顏的紗裙,原本想扔下幾百塊錢的心,又被羞辱和氣憤填充。
她的衣裝,提醒了他,他剛剛受到了什麼樣的恥辱和嘲笑,也讓他打消了這個「善意」。
「燁風哥哥,不要丟下我。」
花夕顏抬頭,滿眼都是星子,陌生的環境讓她彷徨無助,嘗過被拋棄的滋味,恐懼在她站起來追趕車子的時候是那麼強烈。
比起被扔到彷徨無助的街道,即使凌燁風是魔鬼,她也要跟著他。即使他打她罵她,他也是熟悉的壞人,也安全過這湧動人流中無數陌生的手。
凌燁風從後視鏡看到花夕顏在車流中追趕著他,心頭氣更盛,怒道:「我看你怎麼追!」
他加大了油門,沒多久,就完全消失在車流人流中,讓睜著驚惶大眸子的花夕顏只能淒涼地站住,淚流而下,嘴巴扁成了直線,茫然恐懼地掃視著怎麼看也不熟悉的街道,……
「我……不能哭,我是沒人要的孩子,不能怪別人。嗚……我不能哭,我怎麼辦?」
眼窩紅得酸痛,她懼怕地望著四周人來人往,找不到任何安全的地方,更找不到哪個方向是回家的路。
「嗚,我好害怕,誰來救救我!」
扁著嘴巴哽咽了許久,她終於忍不住蹲下來,可憐地抹著眼淚,如乞丐行乞。
凌燁風緊咬著牙開了好長一段距離,花夕顏終於消失在他的視線裡。
把她扔掉了!
小東西,別怪我無情,是你惹我的。
他強迫自己鎮靜,拚命剪掉腦海中,花夕顏可能遭遇不測的畫面。
「該死,凌燁風,你沒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
他咒罵自己一時閃過的心軟,車速又加快了些,景物一閃而過。
驀然間,腦海中驅逐走花夕顏慌懼的神色之後,彷彿在眼前,曾經有個小男孩迷失在大街上,找不到回家的路,找不到把他帶到好遠的地方,然後對他說「燁風,你好好站在這裡,爸爸一會兒就回來找你」的爸爸。
那年,他才四歲,久等父親不來,他開始紅了眼睛滿大街亂跑地尋找爸爸的蹤跡。
那一年,他嘗過了恐懼和流淚的滋味!
那一晚,他在星城的郊區等了一夜,直到警察把他帶走,送回家。
看到他的狼狽,出差提前回來的莫惠然愕然地問他:燁風,你爸爸不是說你到姥爺家去了嗎?
懂事後,他才知道,凌志撒了謊,原來,那一次,對他恭敬如主子與僕人的父親,竟然想把他丟棄掉。
他不敢去探究原因,因為,他承受不住傷害背後陰暗的真相。
他的手越握越緊,這段回憶是他心痛的隱藏,如今卻因為花夕顏又翻了出來。他的心,酸痛如初,想恨凌志卻又不能恨的心絞痛了他的神經,讓他成了一個矛盾的綜合體。
該死的小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