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途無良 第5卷 第四十七章  再不放手3
    莫惜走後不久,薩奇藍就收到了尉遲玨派人傳來的書信,希望借薩奇藍的手除去還忠於尉遲鳳鳴的兵士,開出的條件就是除去大昭附屬國的身份,以及,保證在他有生之年,絕對不會動大昭分毫。

    薩奇藍本就無心開疆闢土,他也很懂得滿足的必要,所以他欣然接受了,不過也開出了一個條件,就是要在戰場上堂堂正正贏花胡一次,然後親手處死他。薩奇藍始終還是不能忘記,自己的悲劇的源頭,就是這個花胡。

    條件很快就商議好了,薩奇藍就開始了迅速地進攻。而這個時候,莫惜一行人正日夜兼程地往這裡趕來。本以為時間充足,但是卻沒有想到尉遲鳳鳴將處斬的時間不斷地提前,等莫惜她日夜兼程地趕到這裡的時候,正巧,有個人救了他。當下,莫惜也不多想,就叫人劫法場了。

    所以,當莫惜慢慢走近之後,尉遲璟嵐看見了她的風塵僕僕,看見了她的滿面倦容。尉遲璟嵐心疼極了,他於是走下了刑台,走到了莫惜的面前,伸出手想替她撣去身上的塵土,可是在觸及到莫惜的前一刻,一個黑衣人走了過來。

    「主子,是不是現在立刻帶著這位公子離開?」黑衣人等著莫惜下命令。

    主子?對了,現在的莫惜已經不是自己的妻子了。尉遲璟嵐僵硬地收回了自己的手,看著死死盯著他的莫惜,硬生生扯出一個笑臉,說:「薩奇藍還好嗎?」尉遲璟嵐開始覺得,世界的顏色又開始漸漸地消失了。

    因為再見到尉遲璟嵐而狂亂地跳動著的心一下子被澆了一盆涼水,僵住了。

    「我們現在立刻出城去與薩奇藍匯合,這個人,不用管了。」莫惜冷冷地瞥了一眼尉遲璟嵐,然後忽然笑了,說,「你,很好啊!」

    說完,莫惜頭也不回,駕著輕功飛奔而而去。

    「小候爺!」黑衣人不明白這位小主子怎麼了,脫口而出,然後就準備追去,卻被人拉住了。

    「小候爺?不該是皇后嗎?」尉遲璟嵐的眼中帶著些激動和渴求。

    黑衣人用一副神經病的眼神打量著他,冷冷地說:「他是我大昭小候爺。」

    「她沒有嫁給薩奇藍?!」尉遲璟嵐幾乎要笑出來了。

    黑衣人心想,這人莫不是瘋了吧?因為他也失去了追上小候爺的時機,於是很沒好氣地說:「我大昭還沒有納男子為後的習俗!」

    黑衣人說著,看莫惜已經走遠,看來也追不上了,就招呼著眾兄弟走人。而剛才莫名出現的另外一批黑衣人早就趁亂消失了。

    尉遲璟嵐這邊,大腦一下子打了結似地,怎麼也轉不過這個彎來,但是他恍惚間又明白了過來,也再顧不得許多,一身狼狽地在大街上狂奔起來,絲毫也顧不得自己的形象了。

    可是,尉遲璟嵐現在武功盡失,而莫惜又是駕著她的絕頂輕功走的,怎麼能還追的上。

    尉遲璟嵐卻想不到這麼多,他的大腦第一次順從了自己的心,那一顆剛剛回到自己胸腔的心臟,似乎是無論如何都不願意再走遠了。尉遲璟嵐不想讓好不容易尋回的真實感再次消失了。

    路上的行人都用一種看著瘋子的眼神看著他,事實上,他現在確實與瘋子無二樣了。髮髻散亂,衣衫不整。而且不知道為什麼,還邊跑邊笑。他如何不笑,失落了三年的幸福,擺在了觸手可及的地方。

    而莫惜駕著輕功一氣之下跑了好久之後,越想越是氣,覺得自己就算是走,也要先打他一個巴掌再說。於是,就原路又折了回去。

    當莫惜看見尉遲璟嵐形如瘋子地朝著前面奔跑的時候,她有些傻了。那個如此注意自己的形象,從來都是華麗的要死的尉遲璟嵐,何曾如此失態過。她終於還是心疼的在尉遲璟嵐的面前不遠處站住,等著他跑到自己的面前來。

    可是尉遲璟嵐看見莫惜的時候,一個激動,腳下亂了步子,被自己絆倒了。身體先過大腦,莫惜已經上前接住了這個人,兩人跌坐在地上,旁若無人地面對面坐在大街上,誰也沒有要站起來的意思。

    「惜…惜…」尉遲璟嵐跑得太快了,現在氣喘吁吁,完全說不出話來。

    莫惜看著他這副狼狽的樣子,不爭氣地眼圈一紅,罵道:「你混蛋,你不是不要我了,還追我做什麼?要是我不回來,你是不是要跑死為止啊!」

    尉遲璟嵐有些顫抖地伸出手,漸漸扶上了莫惜的臉頰,然後跟著莫惜滑落的眼淚,尉遲璟嵐像傻子一樣笑了。

    莫惜沒有拍開他的手,右手一個巴掌就甩到了尉遲璟嵐的臉上,哭著說:「你為什麼不要我?」

    左手又是一個巴掌:「耍著我玩很好玩嗎?「

    尉遲璟嵐沒有躲,手也沒有從莫惜臉上挪開,氣也稍微喘勻了,說:「我,我,我悔死了,我真的後悔死了!」

    「後悔,後悔你不會來找我啊!」莫惜又是一個巴掌甩了上去。

    「可是,我直到剛剛見到你的時候,我才知道,原來那心疼的名字叫做後悔啊!」尉遲璟嵐不躲不讓,眼裡儘是濃的化不開的的溫柔。

    「你混蛋!你混蛋!你混蛋!」莫惜大喊著又是左右開弓好幾個巴掌。

    等莫惜打累了,停下來了,繼續看著尉遲璟嵐哭,只是,尉遲璟嵐的臉已經有些紅腫了。看著尉遲璟嵐這一副狼狽的模樣,雖然還想繼續哭,但是還是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

    莫惜一笑,尉遲璟嵐也笑了,兩人長長地凝視著對方,似乎怎麼都看不夠似地。

    「我以為你嫁給薩奇藍了。」尉遲璟嵐歎息一聲,「我每年都派人打聽大昭的消息,可是就是不敢打聽你的,我聽說薩奇藍帶著一個中原的女子去了大昭,還娶了她,我還以為那個人是你。」

    「你忘了還有個羽兒姑娘啊!」莫惜依舊帶著怨氣說,「反正你也是一心盼著我嫁給薩奇藍,好,現在回去就嫁給他!」

    「別!」尉遲璟嵐忙拉住她,滿臉焦急,「別,別再走了!」

    「那你還會趕我走嗎?」莫惜盯著尉遲璟嵐,「哪怕我因為你會有生命危險,哪怕跟著你只能吃苦!」

    尉遲璟嵐沉默了。

    莫惜氣結,但是也明白,自己是走不了的,於是微微歎息了一下,終於還是放下了心中的不甘和對自己的過度保護,說:「我要你發誓,如果你再一次拋下我,無論我走到天涯海角,都永永遠遠得不到快樂,哪怕我因為你遇到生命危險,哪怕我會因此失去所有!」

    「惜兒?!」尉遲璟嵐詫異地看著她,莫惜眼中滿是倔強,大有你若是不答應,我立刻隨便找個人嫁了的氣勢。可是,真正讓尉遲璟嵐投降的,卻是那一抹稍縱即逝的恐懼。

    尉遲璟嵐苦笑,來不及細細思量,嘴巴已經動了起來:「我發誓,如果你遇到生命危險,那我陪你一起死,若是你失去所有,那至少你不會失去我!」

    一顆懸著的心,總算是有了著落,莫惜其實怕得要死,若是尉遲璟嵐不答應怎麼辦?若是不答應,自己還能不能第二次鼓起勇氣說出這番話?

    但是,幸好他答應了。

    莫惜開心地咧開嘴,然後又哭了。

    尉遲璟嵐只好環住她,不然,自己說不定也會跟著她一起流下淚來。

    所有的不愉快都消失了,兩個人漸漸地才注意到了自己現在的環境,都有些尷尬地分開來。尉遲璟嵐也終於看清楚了自己的現狀,想找個地洞把自己埋掉算了。

    莫惜看著尉遲璟嵐漸漸僵硬的臉孔,想起了遙遠的過去,似乎有那麼一次他因為不願意拿著個大包袱,嫌丟人鬧脾氣的事情,於是肆無忌憚地笑起來。

    尉遲璟嵐看她笑的有些幸災樂禍,忽然又想起了個讓他更加頭疼的事情。

    「你是不是在大昭用的都是男裝?」尉遲璟嵐低沉著聲音問。

    「嗯,所以說,我就鬱悶,為什麼我扮男人就沒人認得出來呢?雖然這是好事,但是我還是鬱悶。大昭那群人都是睜眼瞎!」莫惜說著有些悶悶不樂。

    「這裡的人也認不出你是個女的!」尉遲璟嵐稍微抽搐了下嘴角說。

    莫惜稍微有些後知後覺地注意到了周圍人們那種異樣的眼神,然後他強裝鎮定地說:「相公,我們別演戲了,回家吃飯吧!」

    莫惜故意說得很大聲,然後聲音可是刻意地溫柔,很女人的聲音。

    尉遲璟嵐忍不住抽搐了一下,被莫惜的聲音嚇到了。然後莫惜還刻意溫柔地站起來,把尉遲璟嵐扶起來,說:「相公,你覺得我男人的打扮好看嗎?」

    周圍的人漸漸有些明白過來了,然後不約而同地用眼神表達著一個中心思想:「倆神經病!」

    幸福來得有些太突然了,尉遲璟嵐覺得自己像是在做夢,同樣的,接下來,也該只是個噩夢而已。

    當莫惜扶著尉遲璟嵐站起來的時候,趁著混亂逃了出來的尉遲鳳鳴,已經將龍袍換下,想要偷偷地離開這裡,以圖東山再起。可是,偏偏看到了尉遲璟嵐。尉遲鳳鳴殺心打起,也不管自己現在是怎樣的處境,提起手中的劍,朝著毫無防備的尉遲璟嵐刺去。

    當時莫惜正站在尉遲璟嵐的對面,然後幾乎是下意識地,推開了尉遲璟嵐,然後生生受了這一劍。

    人群一哄而散。

    鮮血,把尉遲璟嵐的美夢再一次無情地擊碎。

    「尉遲璟嵐,你去死!」殺紅了眼的尉遲鳳鳴拔出刺入莫惜胸口處的劍,再一次刺向了尉遲璟嵐。

    尉遲璟嵐看著轟然倒下的莫惜,頓時覺得天塌地陷了,也看不見尉遲鳳鳴刺來的劍。

    「叮!」一隻飛刀擦過尉遲鳳鳴的劍,劍頓時成了兩節。

    尉遲鳳鳴還來不及反應,人已經被一隻手按到在地,尉遲鳳鳴見到的是滿眼血紅的男子。

    陳七一直尾隨著莫惜,一直悄悄跟著,他有保護莫惜的職責在。剛才他看足了一場好戲,卻沒有想到,上天如此不待見尉遲璟嵐,剛剛到手的幸福,便立刻用最殘忍的方式給摧毀。

    陳七死死地掐著尉遲鳳鳴的脖子,眼看著尉遲鳳鳴就要被他活活掐死。

    忽然一陣掌風襲來,陳七反射性躲開,一時間,尉遲鳳鳴已經被人拉到了身後。

    「能把這個人交給我嗎?我主子不要他死!」暮雲將尉遲鳳鳴護在身後,警惕地看著陳七。

    「你覺得可能嗎?」陳七亮出了自己的飛刀。

    暮雲略微思索,然後回身點住了尉遲鳳鳴的穴道,然後一手拍上了尉遲鳳鳴的右手掌心,然後又是後背處狠狠地一掌。

    尉遲鳳鳴一口鮮血噴出。

    「他武功和右手被我廢了,現在可以了嗎?」暮雲說,然後又示意著看著莫惜,「與其殺了這個人,你還不如抓緊看看她還有沒有得救。」

    陳七恨恨地瞪了一眼暮雲,忽然手一動,一個銀針打入了尉遲鳳鳴的右臂。

    「以後若是他的右臂稍微運動都會遭受到錐心之痛,這是最輕的懲罰,當然,這是我老大沒死的前提下!」陳七說完即刻走到了莫惜身邊,封住她的穴道,不讓血繼續流淌,然後喂莫惜服下九轉丹。

    可是,九轉丹莫惜吞不下去,血依舊止不住的流淌。

    暮雲不敢再做停留,提著已經暈厥過去的尉遲鳳鳴,趕緊離開。

    「還愣著做什麼!救人啊!你不是很厲害嗎!」陳七衝著已經傻在一邊的尉遲璟嵐吼道。

    就在這時,一個帶著黑色面紗的人踉蹌著出現。為了衝破尉遲璟嵐的束縛,木強行運功,內力損失了三成,才剛剛從尉遲璟嵐的密室裡面逃脫。

    木一看眼前的情形,有些糊塗了,但是很快他還是鎮定下來。

    「我是大夫,讓我看!」木從陳七手中試圖將莫惜拉過來,但是陳七絲毫沒有鬆手的模樣。

    木也不勉強,立刻從懷裡掏出隨聲的銀針。封住了莫惜胸口的血液流動,血這一次很快就止住了。

    然後是一直隨身帶著的靈藥玉魂。他把玉魂磨碎,然後敷在莫惜胸口處。

    「這只能暫時封住她的血。」做完這一切的木擔憂地說,「我不知道她能撐多久,她被一劍穿心了。」

    陳七幾乎都要瘋了,他惡狠狠地看著尉遲璟嵐,就像把他撕成碎片。

    就在這時,莫惜的手中的玉鐲,發出了淡淡地幽光,將莫惜整個人包裹起來。

    木大驚,再次替莫惜把脈,然後說:「她好像被封住了所有的生命跡象,可是偏偏還有脈搏。死不了,也活不了。」

    木忽然又想到什麼,走到跌落一旁的尉遲璟嵐的身邊,從懷裡掏出了一隻木笛。這時一隻很普通的笛子,是小孩子常拿在手裡玩樂的東西。

    「爺,試試這個,我剛才出來的匆忙,看見這個,就覺得,該是能排上用場的。」

    這只木笛,三年前有個名叫迦楞公子的女子送給尉遲璟嵐的,說是能幫尉遲璟嵐一次,任何問題都可以。尉遲璟嵐並不是很當真,可是抱著將信將疑的態度,也沒有扔,就隨時將它丟在了密室的角落,剛才木出來的時候,順手就帶出來了。

    可是尉遲璟嵐現在根本就是失去了所有的意識,哪裡還聽得見木在說什麼。

    陳七卻是認出了這只笛子,自然也知道這只笛子背後的人。那個人是也是莫言一手培養起來的。那個人能救任何人。

    「尉遲璟嵐!老大還沒死,莫言也不會讓老大死,但是若是你再如同一個膽小鬼一般,畏畏縮縮,那麼,就是莫言也來不及救老大的!」陳七朝著尉遲璟嵐大吼。

    尉遲璟嵐被這一聲喚醒,他看了一眼木手中的木笛,然後接了過來。

    幾乎是是用盡全身力氣一般,尉遲璟嵐死命的一吹,笛聲像尖刀一般,劃破了長空,朝著遠方散開來。

    尉遲璟嵐將全部力氣都放在了這一聲之上,然後竟然像是氣絕一般暈死過去。

    當尉遲璟嵐再次醒過來的時候,他正躺在王府的自己的床上。

    尉遲璟嵐回憶起暈厥之前的事情,立刻從床上蹦了下來,光著腳朝著隔壁莫惜的房間奔去。

    剛到門口,尉遲璟嵐就被木攔住了。

    「爺!」木本想說,爺,先穿上鞋,可是他看著尉遲璟嵐眼神,怎麼也開不了口,於是說,「爺,她在密室裡,我帶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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