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惜清晨本是在家睡得好好地,卻突然醒來,再也睡不著,又被陳七莫名其妙地帶到了這個地方,一路上,陳七一直在和自己強調著一件事情。自己手上的玉鐲雪魂,這一回是無論如何都不允許被摘下來了。
莫言覺得他有些小題大做,本想不理,而且,一戴上雪魂,就感覺胸口不舒服,總有些事情要呼之欲出,可是怎麼也抓不到那是什麼的感覺,很難受。
可是,陳七很認真地樣子,讓她也不敢妄動,況且,陳七說過,這是莫言那個死老頭交代的。莫惜最後也放棄的,只能任由心中被糾結著難受。
最後,陳七把她帶到了這裡的時候,並沒有直接進來,而是很嚴肅地對莫惜:
「老大,其實,只要你願意,我現在立刻就可以讓你想起你所遺忘的東西。現在尉遲璟嵐就在裡面,但是說不定已經死了,你是要進去,還是不要?老大,這次只有一個機會了。你真的想要逃避,還是要認真地面對尉遲璟嵐,這一回你考慮清楚了。老大,尉遲璟嵐現在已經失去了所有的東西,包括他的仇恨,他可以帶著你遠走高飛了。」
莫惜有些傻了,她幾乎是本能地想要逃走。可是雙腿卻使不上力氣。
「失去所有的一切,是什麼意思?發生了什麼事情了嗎?」莫惜聲音略微帶著一些顫抖。
「老大,你不會想知道的,那些故事,光是想想都能把一個人逼瘋的。我能告訴你的,就是現在的尉遲璟嵐,他隨時會消失,但是如果你要他留下的話,他就能留下。」陳七的表情看起來有些沉重,這是莫惜第一次在他的臉上看見這樣的表情,這樣的表情讓她覺得有些害怕。
陳七看著莫惜掙扎痛苦的表情,心中不由得煩躁起來。莫惜一向強勢,也只有在面對尉遲璟嵐的時候會露出這樣怯懦的表情來,
「算了,你先看過再說吧!」然後陳七不由分說地拉著莫惜就往裡走,「雖然莫老頭說過要讓你自己選的,可是,我們大家都不喜歡看見逃避的老大,這一次,我又多事了。」
莫惜一路由陳七幾乎是拖著,走到了密室。
密室裡面有一個很可愛的女孩子,正趴在一位昏厥過去的男子身上,而男子身邊躺著的就是尉遲璟嵐。
一陣劇痛擊打在了莫惜的心上,莫惜手腳冰涼,眼裡也瞧不見其他,傻傻地就站在了尉遲璟嵐的身邊。看著看著,心也涼了下來了。
陳七看著莫惜癡傻的眼神,不由得心痛,然後把手放到莫惜頭頂的百匯穴處,說:「算了,記憶也幫你恢復了吧!老大,我能幫你的,就只有這麼多了,要是記憶恢復了之後,你還是要逃避的的話,我也不會插手了。」
可是陳七運功才不一會兒,就收回了手,帶著驚詫地說:「老大,你恢復記憶了?什麼時候的事情?」
「剛剛。」莫惜吐出兩個字,就蹲在了床邊,死死地盯著尉遲璟嵐一動不動了。
陳七換個角度,幫著尉遲璟嵐把脈,又看看暈倒在一旁的薩奇藍,說:「我來晚了。」
莫惜身子一顫,滿是恐懼的眼睛看著陳七。
陳七知道莫惜理解錯了,立馬糾正道:「不是,我說我來晚了是說,尉遲璟嵐身體已經沒事了,用不著我就了。」
莫惜明顯鬆了一口氣的表情,然後立刻盯緊了尉遲璟嵐,像是怕他突然消失了一樣。
「身體雖然沒事了。但是,因為打擊過大,所以,他能不能醒過來,就看他在這個世上還有沒有留戀了。」陳七繼續說著。
莫惜似懂非懂地繼續盯著尉遲璟嵐。
這時,有個弱小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問:「那個…那個你們是…是誰啊?你…你能救救…救救我家公子嗎?」
陳七看看白羽兒,又給薩奇藍把脈,然後說:「她叫莫惜,是他的娘子,我叫陳七,我幫你救救你家公子好了。放心,我們不是壞人。」
陳七笑瞇瞇地說,但是白羽兒還是被嚇到了,死死地拉住薩奇藍的手,看著陳七的小臉上寫滿了「你是壞人」的字樣。
陳七也沒管白羽兒在想什麼,走到一堆瓶瓶罐罐前面,輕輕歎息了一下,自言自語道:「真是的,什麼藥都往他嘴裡塞,虧著沒有毒死他。嘖嘖,心疼死我了。」這些藥本就是陳七按照莫言的吩咐,準備好放在這裡的。
「那個,請問,您能去救救我家公子嗎?」白羽兒看陳七看著藥罐若有所思的樣子,心想這個人可能真的會救人也說不定,就去問了。
「嘿嘿,小美女怕我做什麼,叫我陳七就可以了。」陳七微微一笑,看著昏迷的薩奇藍,心想著既然莫言會讓他到這裡來,總不會是無關的人。
白羽兒幾乎就沒有和外面的男子接觸過,更何況是陳七這樣看起來很壞的男人,當下又抱住了薩奇藍,警惕地看著陳七。
陳七想想拿起了一個瓶子,聞了聞,放下去,又拿起一個,剛聞了一下,眉頭就皺起來了,但是臉上倒是笑了出來,他對白羽兒說:「把這瓶藥取出五顆,然後用五碗水熬成一碗,給他喝,我再去幫他療傷,很快就沒事了。」
可是白羽兒一副防賊一樣的眼神,看著陳七好笑,於是陳七擺出一副很痛苦的表情,說:「快些吧,要是再不快一點,我怕,這位公子也難救了。」
白羽兒一聽,馬上蹦起來,陳七又接著糊弄了她幾句,白羽兒就忙著去煎藥了。可是白羽兒不知道,這裡隨便一瓶藥都是能救命的靈丹,陳七之所以挑選了一番,純粹是因為,他心疼這些藥,然後找人出氣,把最苦的一瓶給她了。
「真是。這樣才是真的女孩子嘛!」陳七不無感慨的來了一句。
而後,陳七看著一直不說話,也不動的莫惜,無奈地說:「老大,我去幫他療傷,你就試著喚醒尉遲璟嵐吧!也沒什麼別的好做了。」
莫惜依舊死死地盯著尉遲璟嵐,點點頭。陳七也就扶起了薩奇藍,走出去了。
密室裡面就只剩下了莫惜一個人陪著尉遲璟嵐,中途白羽兒進來過一次,不過是因為這裡太冷了,想起來,給莫惜找一件披風而已。幸虧現在是冬天,大家穿的都挺暖和,剛才也沒怎麼被凍著。
莫惜安靜地瞪了尉遲璟嵐好久之後,自己的心,總算是理出了一些頭緒來,便開始絮絮叨叨地說話了。
「璟嵐,璟嵐,別睡了,起來陪我說話吧!」
「璟嵐,璟嵐,我知道錯了,我現在想明白了,我是喜歡你的。」
「璟嵐嵐,嵐,我不走了,我原先說我要離開你,可是那時候的我其實不是我,所以說話做不得數的。你不要生氣不理我好不好?」
「嵐,嵐,我知道我說你很危險,你生氣了是不是?可是你知道我是個膽小鬼,所以不要生氣了好不好?」
「嵐,我心裡好亂,我原本以為我這一輩子誰都不會喜歡上了,可是我還是喜歡上你了,所以我才要逃走,不是因為留在你身邊太危險,只是我太膽小了。」
「嵐,我現在想明白了,我失憶的時候,其實一直就沒有真的把你遺忘,我只是一時想不起來而已。我那段時間看著挺快樂的,可是總覺得自己的心被挖空了一塊,很難受。」
「嵐,我怕你也會丟下我,不要我了,所以我選擇先離開你,我這樣是不是很自私呢?」
「嵐,要是我說我要留在你的身邊,你會不會一輩子對我好,永遠不放開我呢?」
「嵐,你和我說句話好嗎?別不理我了,你這樣我難受。尉遲玨以前說,他會放任我在你身邊,是因為他知道我一定會傷害你。我裝作聽不懂,其實我聽懂了,他在罵我自私。可是我也怕啊,所以這不全是我的錯,你不能就這麼躺在不理我啊!」
「璟嵐,你醒醒好不好?只要你醒過來,我就真的嫁給你好不好?我也不收你錢了,好不好?」
莫惜一直說一直說,心裡難受的要死,她以為自己還會哭出來。結果說了半天,她越說越傷心,一摸臉,還是乾的,一滴淚都沒有流下來,莫惜覺得自己似乎被騙了。
莫惜火了,雙手叉腰,站了起來,指著尉遲璟嵐的鼻子,大吼:「尉遲璟嵐!你給我起來,你還欠我一年十萬兩的銀子呢!要睡你也把錢付了再睡!」
尉遲璟嵐依舊毫無反應。
莫惜維持著這個姿勢站了好久之後,又蹲了下去。
「璟嵐,你要是不醒,我就一直說話,直到煩死你為止。」
又是一天過去了,此時離尉遲璟嵐離開皇宮,一共過去了三天。
當第二天,薩奇藍醒過來,來到這間密室,看見了莫惜之後,一眼就認出了莫惜,而莫惜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又繼續盯著尉遲璟嵐,沉默。
這一天,陳七說有事要出去,離開了,一直到晚上才回來,繼續幫尉遲璟嵐把脈,幫薩奇藍調解內息。
白羽兒幫著照顧薩奇藍,忙裡忙外。還做了飯,可惜,莫惜不吃,薩奇藍也只是吃了很少就說沒有胃口。白羽兒很鬱悶,結果她自己也沒有能吃多少。
於是一天又過去了,又是一天過去了,然後再一天過去了。
薩奇藍身體恢復得差不多了,莫惜繼續蹲守尉遲璟嵐,不過她也開始吃飯了。陳七忙裡忙外還是忙的不亦樂呼。
一晃,尉遲璟嵐離開皇宮已經七天過去了,尉遲璟嵐身體已經恢復地差不多了,可是就是沒有醒過來。
又一日,陳七依舊要外出,白羽兒說家裡需要添置些東西了,就央求陳七帶著她一起出門。薩奇藍本來有些不放心陳七,但是陳七似乎對他的懷疑很不滿,於是帶著白羽兒,喬裝了一下,就大大方方地出門了。於是,這間大宅裡面就剩下了莫惜,薩奇藍,還有昏迷不醒的尉遲璟嵐。
莫惜中午依舊呆在尉遲璟嵐的身邊,乾脆連午飯也沒有吃。薩奇藍這幾日一直就沒有見過莫惜,隱約有些想要逃避的感覺,可是又實在不忍餓著莫惜,薩奇藍終於還是忍不住把飯菜端了進去。
飯菜放下之後,莫惜看也沒有看一眼,一動不動。薩奇藍看著心疼,卻也無可奈何,看著莫惜肩頭的毛披風快要掉下去,想要幫她重新披好。
可是在他的手即將碰到莫惜的時候,莫惜忽然瑟縮一下,然後躲了開來。
薩奇藍愣住了,他慢慢收回自己的手,看著莫惜明顯躲閃的表情,心疼極了。
「我還以為你沒有認出我來!」
莫惜不說話,只是抱著腿坐在尉遲璟嵐床邊。
「你……」薩奇藍想說些什麼,可是又不知道從何說起,最後也只得作罷。「你別累壞了自己,待會兒我再過來收拾碗筷,你要是不願意見我,就把碗筷放到門外,我就不進來了。」
薩奇藍說著,便要離去。儘管有些不捨,有很多話想說,可是現在都不是這個時機。
薩奇藍一步步走到門口的時候,他回頭看了一眼,卻發現,莫惜也正望著他。
薩奇藍一時激動,回過頭來,有些顫抖地喊:「丫頭,小杏,小杏丫頭。」
莫惜渾身一顫,嘴唇也顫抖著喊:「阿,阿四哥哥!」
薩奇藍長的本就極為俊美,雖然肌膚比那白雪還要美上三分,五官也都是極為精細,此刻一雙眼裡雖有些喜極而泣的淚水,但是總的還是喜得,笑的也萬分的和煦,這樣一幅場景,倒是像極了莫惜幼年記憶中那個已經有些模糊了的小小少年。
「丫頭,別怕,我會保護你的!」小時候,薩奇藍對那個小小的丫頭說過這麼句話。
「小杏,別怕,我不會讓尉遲璟嵐出事的!」如今,薩奇藍如此對莫惜說。
縱使有天大的委屈,莫惜這會兒也想不起來了,雖然心裡還有些抗拒著去接近這個讓人,但是身體卻先了一步,奔到了薩奇藍張開的雙臂裡面。
「哇!」多日以來都沒有流淌下來的淚水,在這一刻,倒是決堤似地,拚命地往外流,真的是發大水了。
莫惜沒命的哭著,薩奇藍也絲毫不在意自己一身白衣會被弄髒,只是抱著莫惜,安撫地說著:「小杏,小杏,我終於找到你了。」
「好了,小杏,出去吧,這裡太冷了,你也該出去曬曬太陽了。」薩奇藍小聲勸慰著。
莫惜點點頭,依舊大哭不止。
薩奇藍寵溺地抱著莫惜,懷抱著她,把她帶了出去。
兩人相遇多日,直到今日,才算是真正的重逢,也許是太過於激動了,誰也沒有注意到,在他們走出的那一瞬間,尉遲璟嵐的手指動了一下。
當莫惜被薩奇藍帶出房間之後,兩人就著台階就做了下來。莫惜好不容易才將情緒穩定下來,暗自腹誹著自己的沒用,鍛煉了這麼多年,一見到人,立刻變得就和小姑娘一樣了。
隨即,當莫惜想起自己兩次被拋棄的事情的時候,馬上臉色又變得難看起來。人也從薩奇藍的懷裡出來了,在一邊的坐好。
「怎麼了,小杏?」薩奇藍看她似乎不開心,關切地詢問起來。
莫惜搖搖頭,然後也不看他,悶悶地說:「你還記得這個名字?」
「嗯,當然記得,我給你起的嘛,不過,我還以為你不會再用這個名字了。」薩奇藍有些傷感地說。
「我是沒有用過,可是也忘不了。這是我第一個名字,你也是第一個對我好的人。」莫惜說完這句話,又是長久不語。
薩奇藍只是看著她,也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