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尖銳的燭台,鮮血飛濺,被鮮血觸及到的地方很快變成了火光一片。火舌在自己的背後飛快的躥升著,於是小女孩開始拚命地逃跑,逃跑著逃跑著,火舌沒有漸漸地逼近了。「彭!」地一聲,小女孩毫不留情地跌倒在地,四周的火光突然化作了一隻隻地惡犬,一個個張開了血盆大口,逼近著,逼近著,忽然之間,一擁而上……
莫惜猛地睜開了自己的雙眼,滿是血絲的眼睛裡面佈滿了恐懼,額前的鬢髮早已濕透,渾身的黏濕感也不斷地傳來噁心的感覺。呼吸很沉重,可是下唇被死死的咬住,已經有了一絲的血跡。
莫惜再一次閉上雙眼,慢慢地試圖平復這震耳的心跳聲,嘴唇咬的生疼,也沒有鬆開,深怕一鬆開,便會忍不住呻吟,或者哭泣。
莫惜努力著讓自己什麼都不要去想,過了好久,才漸漸地從噩夢之中擺脫出來。隨即,大腦的意識也漸漸地清晰起來。莫惜逐漸回想起昨日的事情,大火,還有惡狗,頭疼起來,渾身也酸痛著,莫惜掙扎著想睜開眼睛,還有好多的事情等著她去做,在這個時候停下來怎麼辦。
再次睜開雙眼,這次莫惜才意識到身邊好像坐著什麼人,歪過頭去,看見的是尉遲璟嵐。還不完全清醒的大腦逐漸清晰起來,對了,自己被惡狗襲擊了,照這個情況看起來,應該是被尉遲璟嵐救了。這也就是意味著,自己那時候的醜態,被尉遲璟嵐全部看見了。
莫惜有些心慌,有些不知道應該怎樣處理現在的狀況,頭似乎要更疼了。莫惜下意識地朝著尉遲璟嵐的臉上看過去,心忽然懶得動了,看的不覺有些癡了。
冬日的陽光看起來都是懶懶地,可是卻有著極大地誘惑力,讓人覺得若是不出去與之遊戲一番是一種完全的浪費。然而此刻,陽光從尉遲璟嵐的背後靜靜地揮灑下來,映的尉遲璟嵐的輪廓好像被鍍金一般,異常的炫目。尉遲璟嵐此刻正靠著莫惜的窗邊的雕花柱子睡著了,睡顏不是很好,有些疲累,有些憂愁,有些痛苦,可是除了這些,嘴角處那一縷似有似無的微笑,讓人的心情禁不住好了很多。
「尉遲璟嵐,真的很漂亮啊!」莫惜淡淡地心想,而且,是這樣的純粹。或許這樣說起來會有些奇怪,但是真的是純粹的。莫惜不知道尉遲璟嵐之前究竟過著怎樣的生活,不知道尉遲璟嵐究竟遭受了怎樣的悲傷,才會變成這樣,永永遠遠地帶著一張面具,防備著所有的人,逃避著所有的人。可是大概也正是因為如此,尉遲璟嵐才能有著這樣的的一份純潔吧。即便尉遲璟嵐手中染滿鮮血,可是洗掉這顏色之後,依舊是白布一塊。
莫惜正想著,忽然就看見尉遲璟嵐動了一動,額頭上的一縷青絲順著面頰滑落了下來,幾乎是下意識地,莫惜想伸手就把這縷青絲給他撥開,忽然意識到,自己的手背上面,還壓著一隻手掌,是尉遲璟嵐的。
「大火,惡狗,最後是尉遲璟嵐。真的是什麼煩人的東西都集中到一起了呢!」莫惜心中苦笑著,猶豫再三,把眼睛重新閉緊。深深地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莫惜將自己的思緒整理好,卻是輕輕地抽動了一下。
果不其然,尉遲璟嵐驚醒了過來。
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睡去了的尉遲璟嵐看著還在睡覺的莫惜,然後瞥見了莫惜唇下一道淺淺的傷口,看樣子是被莫惜自己咬出來的。也許是因為剛剛睡醒,還沒有能完全得恢復理智,尉遲璟嵐才覺得有一點心疼,手指就擅自覆上了莫惜的下唇。
只是一個簡單地到不能再簡單地動作,兩個人心中俱是一顫。莫惜有些不明所以,似乎心裡忘記了什麼事情,什麼非常的痛苦的事情。尉遲璟嵐卻是清楚地回憶起了,那一夜的那一個吻。相當久遠之前的事情了,尉遲璟嵐雖然沒有強行將記憶封存起來,可是也幾乎都忘記了這件事情,忽然之間回憶起來了。怎麼說呢,尉遲璟嵐忽然覺得有點不好意思了,急忙將手縮了回來。
可是一瞬之間,尉遲璟嵐瞥見了莫惜的眼皮跳動了一下,好不容易出現的一丁點的柔情還沒來得及去品味,便在瞬間化為烏有。
尉遲璟嵐收回了全部外露的情感,又是那個優雅而完美的尉遲璟嵐了,尉遲璟嵐款款地走出了莫惜的房間。
關上房門的聲音很輕,很溫柔,可是莫惜知道,尉遲璟嵐肯定是生氣了,真可惜,剛才一時沒有能忍得住。不過這一切都無所謂了,反正尉遲璟嵐和自己是不會有什麼聯繫的了。莫惜如是想著,開始試圖恢復自己的體力,該起床去處理昨天火災的後續了。
然而這個時候走出莫惜房間的尉遲璟嵐可沒有莫惜如此想的開了,只是滿腔的怨氣卻無處發洩,焦躁著。莫惜一直都是這個樣子,明明就沒有變過,可是尉遲璟嵐覺得自己開始會因為這樣的莫惜生氣了。
不過生氣歸生氣,為了保證莫惜在七天之後不會有任何的意外,這七天之內,尉遲璟嵐當然也是不準備讓莫惜注意到這件事情的了,幸好月蝕的藥性在七天之內是不會對中毒者有任何的影響的。
這幾天看起來無論是莫惜也好,尉遲璟嵐也好,全部都會很忙,忙到沒有時間見面了。
六天時間之內,因為火災而帶來的損失,莫惜真的忙的不可開交。莫惜同時也認識到,自己的聲音需要做的事情真的還有很多,雖然生意上了一定的檔次,有了一定的規模,但是因為一直不斷地在拓展自己的生意,所以並沒有留下多少積蓄,這次的損失幾乎將莫惜掏空,若是這個時候在有什麼意外地話,弄得不好,莫惜真的會垮掉。
這段時間之內,莫惜幾乎都是早出晚歸,而且在莫惜的堅持之下,無論是綾羅或者是褚家兄妹都沒有向莫惜打聽那天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綾羅和褚紅袖雖然擔心,但是深知莫惜不打算說的事情,問也是白問,也就只能小心翼翼地圍著莫惜轉。可是莫惜這些天一直就是精神不濟的樣子還是讓她們擔心了好久。
至於褚玄那裡,就真的沒有向莫惜打聽任何事情,盡心盡力地幫莫惜四處打點,幫了她不少的忙。只是褚玄每次見到莫惜的時候,神情總是有那麼一些歉意,一些猶豫,只是因為很不明顯,莫惜也沒有注意到。
這突然發生的意外,真的對莫惜沒有任何影響,莫惜還是老樣子。
可是尉遲璟嵐這邊,常常會一個在那裡發呆,想得最多的當然就是莫惜了,只是每每想到莫惜,尉遲璟嵐就會沒由來的一陣心痛。這是從來沒有出現的狀況,以至於偶爾過來竄門的藍昱都覺得尉遲璟嵐是不是生病了。尉遲璟嵐很討厭現在的自己,可是又無可奈何,也就不去理會了。
第六日,終於是尉遲璟嵐和花凝玉約定好的日子了。這一天,莫惜早早地就出門去了,尉遲璟嵐隨在她的身後,去了春華閣。
「恭喜王爺,春開二度。」紫祤在尉遲璟嵐的身邊,今日沒有彈琴,只是在旁邊靜靜地泡茶,喝著,
尉遲璟嵐不去理會紫祤的冷嘲熱諷,依舊是躺在臥榻上,問:「事情都辦完了?」
「嗯,都是一些手無寸鐵之人,甚是無趣,交給手下去辦了。」紫祤露出一臉無聊的表情,「不過,王爺不是說過,最近自己不能有任何的動靜的嗎?殺掉當日所有的當值太醫,這個動靜,可不小啊!」
尉遲璟嵐有了那麼一瞬間地不安,隨即面無表情地用理所當然的口氣回答到:「一點動靜沒有,旁人看來,只會認為我是在作假,適當的動作是必要的。而且,膽敢對我做出這種事情,如果我一點反應都沒有,被當做是忽然變得善良了,讓那些一直蠢蠢欲動的人以為自己有了機會,重新暗算我可不是什麼好事,到時候死的人只會更多。」
「呵呵呵,原來如此,我還以為一定是那些不知好歹的御醫因為傷害了您心愛的王妃,您一怒之下才做的決定呢!真是抱歉,抱歉!」紫祤一臉的促狹意味,嘴裡道歉,可是根本就沒有對自己的想法有任何的否定的意思。
尉遲璟嵐不笨,當然知道紫祤是在故意挑釁他,可是他現在可是完全沒有心思接招,不如說,若是對方用莫惜攻擊,他沒有自信能完美的反攻,所以明智地選擇了轉移話題。
「尉遲玨,有找你了,是嗎?」
紫祤眼中含笑,看的尉遲璟嵐一陣不舒服,紫祤放下手中的茶杯,淡然地說:「嗯,太子不知道最近似乎挺清閒的,找小女子喝過幾次茶。」
尉遲璟嵐的眉頭皺了起來。
「對了,」紫祤頓了頓,問,「我問過尉遲玨,明知我和王爺的關係,為什麼還要屢次帶我出來,他和您不是一向井水不犯河水的。您猜太子怎麼回答?」紫祤故意將話說得非常曖昧,尉遲璟嵐有些受不了的白了她一眼,卻是在等她把話繼續下去。紫祤被尉遲璟嵐這個白眼逗笑了,回了一個媚眼過去,才說:「尉遲玨說,真是因為井水不犯河水,所以才必須這麼做。這是什麼意思啊?」
看不出來尉遲璟嵐現在的臉色,他只是聲音冷了下來,說:「我怎麼知道。」尉遲璟嵐倒是沒有說謊,對於尉遲玨,他從來就不能弄清楚,只是覺得尉遲玨是那麼難以捉摸,對於尉遲璟嵐也是一個令人心寒的存在。
所有的事情都已經準備妥當了,尉遲璟嵐現在只是在這裡等待著天黑而已。這個時候,藍昱卻忽然找了過來。
「璟嵐,你家出大事了!」一進門,藍昱就誇張地大叫著。
「啊,藍公子,好久不見了!」紫祤見到藍昱,忙起身行禮。
「嗯,你好!」藍昱應付了一聲,立刻走到了尉遲璟嵐的旁邊,「你家出事了!」
「好好,我知道我家出事了,不過能告訴我究竟出了什麼事情了嗎?」尉遲璟嵐好笑地看著藍昱。
「那個花凝玉啊!一大早就跑到你家,不對,是被人抬到了你家,而且是大紅花轎抬著,吹鑼打鼓的!」藍昱說著還做了一個吹喇叭的姿勢。
「嗯,不過,能告訴我,鑼是怎麼吹的嗎?」尉遲璟嵐好笑地看著藍昱。
「額?」藍昱一下子愣住了,隨後意識到尉遲璟嵐又在開自己的玩笑,一下子氣結,「現在不是說這種事情的時候,你不覺得意外嗎?」
說老實話,這種事情,尉遲璟嵐當然知道了,所以才會提前躲避出來,花凝玉豈是那種肯低三下四悄悄進府的人,不過他已經提前吩咐了管家,絕對不允許她從正門進來,即使她從偏門進去之後,在王府之內,誰都不必聽她的指示,隨便給她安排一間房間住著就可以了。想當然地花凝玉現在應該在花轎之內怒不可遏了。
「好了,我當然知道。這件事你就不要管了,反正明天就不會有事了。」尉遲璟嵐懶懶地揮揮手,阻止藍昱繼續說下去。
「誒?」藍昱有點莫名其妙地,「可是,被莫惜知道了不是不好?」
「沒關係,惜兒一大早就出去了,而且說好了兩天後才會回來。」說到這裡,尉遲璟嵐看起來有些生氣的樣子。昨天的時候,尉遲璟嵐對莫惜說,府內這兩天有些不方便,讓莫惜回瑞澤王府去住兩天。可是,誰知莫惜回答說,正好她這兩天會很忙,要去褚玄那裡住上幾天。聽他這麼說,尉遲璟嵐立時生氣了,但是也沒有理由阻止這件事,這樣也正好可以順利的在明天把事情解決,順便把解藥在莫惜毫不知情的情況下服下,事情就能完美地落幕了。在此之前讓莫惜知道這件事情可不好,若是知道了,恐怕莫惜立刻會去向莫言求助。尉遲璟嵐便是這麼想的,或者即使是不向莫言求助,總之,莫惜是絕對不會向自己求助的,打從心底,尉遲璟嵐不想看見這樣的事情。另外,這件事的始作俑者是衝著自己來的,尉遲璟嵐非常明白這一點,若是這個時候莫惜做出些別的事情,弄得不好,對方會直接至莫惜於死地,尉遲璟嵐可不能冒這個險。
「誒?可是我剛才來這裡的路上剛好碰到莫惜了,她說出門的時候忘記帶賬本,所以,要回去一次。」藍昱回想著,淡定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