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是老樣子,看樣子又是在外面累的夠嗆啊!都有一年多沒有來過了吧!」男子面色平和,卻是一張絕世的臉,絲毫不輸給尉遲璟嵐,不像尉遲璟嵐的臉,美的張揚,男子的臉看起來卻是非常地寧靜,一種不屬於這個俗世感覺的臉,要形容的話,那就像一張菩薩的臉,美而不媚。
「嗯,我也不能經常來,要是被人發現了,我可就是必死無疑了,而且多見你幾次,說定我就一時想通了,然後就立地成佛了呢,薩奇藍!」這個男子正是波月國最大的附屬國大昭國送來的質子,四皇子,薩奇藍。
「哈哈!」男子笑笑,然後看著尉遲璟嵐,說,「在這裡,除了你,恐怕也沒有人能記得住這個名字了吧。大家都叫我白絮,你父親,皇帝賜給我的你們國家的名字。」
「我可不想這麼叫你,而且你說大家都忘記了?不是吧,我看你身邊那個傻傻地丫頭肯定還記得的,對了叫什麼名字來著?白羽兒,你撿回來的那個孤兒。」
「羽兒啊,羽兒是個好姑娘呢!」薩奇藍說起白羽兒,一臉的溫柔,「對了,你不是成親了,你的妻子怎麼樣?」
被這樣問道,尉遲璟嵐反射性地皺起了眉頭,然後說:「很好的妻子,不過可惜跟錯了人啊!」
薩奇藍的臉依舊是溫和地,卻是有些心疼地看著尉遲璟嵐,說:「為了一些絲毫沒有價值的東西而放棄自己重要的人生,你的執念還真的很可笑啊!」
「你呢,明明決定了一輩子不逃離這裡,又是為什麼不斷地精進自己的武功?這不也是一種執念嗎?」尉遲璟嵐諷刺地朝他一笑。
「是啊,我畢竟也是凡人,總有一些放不開的東西啊!就像你說的,我只是在逃避,但是有些時候,逃避何嘗也不是一種人生呢!」薩奇藍的臉上忽然有了一些情緒,「我讓你幫我打聽的人,有消息嗎?」
「還是和以前一樣,你要打聽的那個叫丫頭的女孩子根本就好像不存在這個世上一樣,況且,偌大個波月國,叫丫頭的女孩子何止千萬,這些年來我雖然不停地叫人多方打聽,但是真的是……」尉遲璟嵐面有愧色
「算了,都這麼多年了,茫茫人海,找尋她,也就是給自己一個慰藉罷了,」薩奇藍的臉上有了一些寂寞的神色。
「我一直很好奇,那個叫丫頭的女孩子和你是什麼關係,可以讓你這個跳脫出紅塵的薩神仙對她念念不忘呢?」尉遲璟嵐放下手裡面的茶,看著薩奇藍的眼神都有了一些笑意。
薩奇藍似是有些懷念地想起了一些往事,然後看著尉遲璟嵐說:「事情不多,就是一些歉意。人啊,果然是不應該做哪些傷害別人的事情,比起哪些感動,歉意比較持久啊!」
「歉意啊,哈哈,我還真不知道我還剩下這種感情!」尉遲璟嵐自嘲地笑笑卻是有些大聲了。
這時候,一個十四五歲的小丫頭卻是端著酒就進來了,這個小丫頭便是薩奇藍從路邊撿來的一個孤兒,白羽兒,聽見尉遲璟嵐的笑聲,也笑著問:「這位未名的公子有什麼事情那麼好笑地啊!」尉遲璟嵐在這裡的真實姓名自然是保密了,這也是為了白羽兒好。
「哈哈,因為未名公子覺得自己不像人了,成佛了!」薩奇藍大笑著說,然後接過白羽兒遞來的酒壺,也不用酒杯,直接就對著壺口啜飲起來。
「嵇康妄稱酒仙,卻哪有你薩神仙來的這般瀟灑。」尉遲璟嵐看著他的樣子忍不住稱讚起來,只不過這讚美之中無論如何還是多了一些譏諷的味道。薩奇藍這副拋開一切紅塵俗世的神情,看起來真的是萬分灑脫,只是若不是被困在這小小的庭院深處,只是若不是心中那一點希望仍舊不願意熄滅,說不定倒是真的成仙了。而尉遲璟嵐對於薩奇藍的這一點也是心知肚明,所以也只是笑笑罷了。
薩奇藍當然知道他在笑什麼,也是並不理會,正如尉遲璟嵐瞭解他一樣,他對尉遲璟嵐也是瞭解的很。
「呵呵,未名公子你也不多來幾回,而且每次都是神出鬼沒的,也只有你來的時候,我家公子才能這麼開心。」白羽兒笑著坐到薩奇藍的身邊,看著尉遲璟嵐。
「多嘴!」薩奇藍依舊是喝著酒,閉著眼睛說。白羽兒淘氣的衝著尉遲璟嵐吐了一下舌頭。
尉遲璟嵐看著乖巧的白羽兒,看著看著,忽然覺得白羽兒長的和莫惜有那麼幾分相似,然後是搖搖頭,嘲笑著自己現在整個思緒都無法和莫惜脫離干係了。緊接著又是記起了那些不愉快的事情,若是自己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喜歡上了莫惜,那該多好。
注意到尉遲璟嵐的臉色變化,薩奇藍停下了手中的酒壺,拍拍身邊白羽兒腦袋,說:「羽兒,下去睡吧,還是老樣子,這是個秘密,噓!」薩奇藍將手指在嘴邊比了一下,白羽兒乖巧地點點頭,甜甜的一笑,便出去了。
白羽兒下去之後,薩奇藍從臥榻上做了起來,不再躺著,半椅在扶手上,看著尉遲璟嵐,有點瞇著眼睛說;「那麼究竟發生什麼事情了?你到這裡來,必是發生了一些讓你心煩的事情了吧!」
尉遲璟嵐閉上眼睛,有些疲累地躺在椅背上,說:「你有喜歡過一個人嗎?」
對於尉遲璟嵐會問出這樣的問題,薩奇藍有些吃驚,略微有些驚訝地看著他,然後再次安詳地閉上了那雙悲傷的眼睛,說:「對於我們而言,喜歡上便意味著那個人的災難吧!哦,不,也是我們的災難。只是情這一個字,便是你想躲也躲不開,看來,即便是你也終究是身陷其中了。」
「那麼如果我說我要利用這份喜歡去達到自己的目的呢?」尉遲璟嵐的語氣冰冷的出奇。
薩奇藍眉頭一皺,然後再次舒緩開來,卻沒有睜開自己的雙眼,猶豫了一會兒,薩奇藍輕聲說:「這樣值得嗎?」
「不知道,但是,我必須這麼做!」很無力的回答。
「呵呵!」薩奇藍笑了,笑的有些淒涼,「必須?為什麼是必須?誰規定的必須?算了,我也沒什麼資格可以這麼說你,我不會干涉你任何的決定。」
「嗯,我想過一段時間,我就能忘記這些事情,回到之前的那個我了。」
「回得去嗎?」薩奇藍淡淡地想,並不說出來,也不再去理會尉遲璟嵐,又是灌下一口水酒。
心中的苦悶並沒有因為說出來了而有任何好轉,卻反而越發的根深蒂固了。
「花胡去大昭國了!」沉默了片刻之後,尉遲璟嵐忽然來了這麼一句。
「是嗎。」這個消息對於薩奇藍,還不及尉遲璟嵐剛才的抱怨來的有趣。
「你真的不在乎嗎?那裡可是你的祖國!」尉遲璟嵐開始了再一次的遊說,像薩奇藍這樣一個質子,若是他能順利返回大昭,奪得王位,對於自己而言也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助力。
「因為在乎所以才不能回去吧!」
「尉遲承德一心想要統一周邊所有的國家,而這些國家之中,單論面積而言,大昭是最有誘惑力的。大昭現任的君主,也就是你的二皇兄,卻是一個膽小怕事的人,我看用不了多久,大昭便會成了這波月國的一個附屬地了,你真的甘心嗎?」儘管知道遊說的收效甚微,但是尉遲璟嵐還是抱著姑且一試的態度,而且他也需要轉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了。
「不甘心又能如何,成為附屬地總比徹底消失來的要好!」依舊是沉靜如水的面色,絲毫沒有動搖的意思,「就像是我最初說的那樣,對那些事情,我已經完全失去了所有的興趣,把希望寄托於我的話,只會是浪費時間。」
「再一次談判失敗了嗎?呵呵,呆的夠久了,我該走了。」尉遲璟嵐站起身來,重新戴上面具,「少喝點酒,面對一下現實如何?」
「不勞您費心了,對了,方便的話,下次再來,給我帶點不同的酒吧,這裡就只有皇宮裡面的御酒,再好的美酒,一直喝總會膩的。」薩奇藍眼也不抬地揮揮手。
看著薩奇藍這副樣子,尉遲璟嵐只是搖搖頭,也不多說什麼。尉遲璟嵐本想走出去,但是走在門口的時候,忽然是想起了一些什麼,回頭問:「對了,你找的那個丫頭有什麼喜好嗎?比如喜歡吃什麼?」
「嗯,杏仁酥,每次我帶給她吃的時候,她都好開心的呢!」薩奇藍說了,臉上有了一絲微笑,煞是好看。
「嗯!」尉遲璟嵐點點頭,飛身出去了。
尉遲璟嵐飛走了一會兒之後,一直留在那裡望風的木繼續留了一會兒,直到確認尉遲璟嵐沒有被任何人從此處跟蹤之後,木也離開了這裡。
薩奇藍從臥榻上起身之後,站在庭院裡面,朝著西面的天空長長地歎了一口氣。西面,那是大昭的方向。
尉遲璟嵐回到了最初的秘密基地之後,將衣服完全換好了之後,木也回來了。木要解除自己的裝束倒是簡單的很,只要除去面具就可以了,因為平時穿著的本身就是黑色的夜行服,沒什麼兩樣了。
夜已經很深了,尉遲璟嵐決定回去王府去,木也再一次隱蔽到暗處去了。
尉遲璟嵐踱著步子,一步步地走回了王府,再有一個時辰,天就要亮了。因為大門已經被從裡面鎖死了,尉遲璟嵐也不打算叫醒誰來幫自己開門,於是翻身便進去了。
尉遲璟嵐走回了自己的房間,卻在意想不到的地方見到了莫惜。莫惜正站在自己臥室的門外發呆。
「你,不是回自己的家裡去了嗎?」尉遲璟嵐覺得自己忽然緊張起來了。
莫惜也被尉遲璟嵐的突然出現而嚇到了,自己本來是在瑞澤王府睡覺的,可是無論自己怎麼在床上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突然很想念自己在端平王府的床鋪。猶豫了好久之後,終於是忍不住架起輕功回來了。回來之後發現尉遲璟嵐根本不在府內,忽然才想起來,尉遲璟嵐已經好久沒有回王府歇息了,心裡有些淡淡的失落,於是居然在尉遲璟嵐房門前站著發起呆來,卻沒想到尉遲璟嵐會在這個時候突然回來了。但是不愧是莫惜,很快就調整好了自己的表情,快的連尉遲璟嵐都沒有看清楚。
「因為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所以想回來跟你說的,但是回來之後,才想起來,你不在。怎麼?你為什麼會突然回來?」莫惜偽裝的笑著。
「什麼事情那麼重要?這個時辰回來?」話問出去了,尉遲璟嵐有些後悔,自己這樣問,是希望莫惜怎樣回答自己呢?自己好像在奢求一些什麼。
「是關於我家那個死老頭的事情,璟嵐,聽說了前段時間一直在追查他的下落,你沒有再繼續吧?」莫惜皺著眉頭問,卻是真的在擔心了。
「就為了這種事情還勞煩你這個時辰過來。」尉遲璟嵐有些生氣,原來是為了莫言而來。
「你怎麼了?不管怎樣,如果沒有繼續自然是最好,總之,我希望你不要在和他有任何牽扯,這也是為你好的,本來我趕回來就是為了說這句話,但是被各種各樣的事情耽誤了呢!」
「是嗎,謝謝你的關心了,我很清楚了。」尉遲璟嵐說完就獨自一個人走進了房間,「那麼,早點回去歇息吧!」尉遲璟嵐微笑了一下,將房門關上了。
在門被關上之後,莫惜臉上的微笑一下子便僵住了。
「我走了。」莫惜小聲地說了這麼一句,走到了圍牆邊上,一個縱身出去了。
大路上一個人都沒有,十分的安靜,莫惜獨自一個人向前走著,心想:「是不是我的喜歡上他的事情暴露了,他覺得麻煩呢?對了,他好像一直都是一個人,很孤單的樣子,果然習慣了孤單之後,便會害怕身邊有個人吧,算了,這樣也好,這樣我也可以早日擺脫出來,繼續做我自己的商人,而不是什麼莫名其妙的王妃了。真的,討厭的男人啊!」
大約是後來走路走的很累了,莫惜再一次駕起輕功,快速向前跑走了。
「爺,這樣真的好嗎?」木在暗處注視著莫惜遠走後,回到尉遲璟嵐的那邊,終於是忍不住說了。
「木,還記得你之前是怎麼騙我的嗎?」尉遲璟嵐不接話,反問。
「爺……」木欲言又止,卻是知道他所指何事。
「什麼叫因為我是對莫言的放抗情緒,所以才會想讓莫惜臣服於我。你從一開始便知曉吧,畢竟你是過來人了,而且,另外一句話是怎麼說的?旁觀者清,你還真是清楚!」
「爺,我…」
「夠了,我並沒有責怪你,只是希望你下次不要再自作主張了才好。我累了,你也去休息吧,反正最近沒有事情,我想我可以多睡一段時間了。」
「…是,爺!」
對了,這段時間可以休息了,所有的事情都是,所以希望自己也能什麼都不需要去想,只要閒適的過日子就可以了。閒適的生活,之前都沒有過的吧,果然無論如何,現在和過去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