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尉遲承德還在御書房裡面批閱奏章,忽然週遭的一切聲音都被奪走,出現在他面前的,是莫言。
尉遲承德驚訝了一會之後,漸漸外面的人的呼吸聲也能聽得見了。尉遲承德瞪著莫言,鎮定地對外面的侍衛下令:「外面的人全部撤出御書房,方圓一百里之內不允許任何人出現,直到我親自撤銷命令為止。」
「是!」
等人全部撤離之後,尉遲承德重新開口:「你果然還活著啊!只是沒想到你居然還有一個女兒活在這個世上。」
「誒,但是我也沒想到你還真的敢動莫惜啊!幸好只是一次,我就原諒你好了。」
「呵呵,你還是跟以前一樣呢,傲慢自大。但是,從你逃走開始,這個國家的皇帝就是我了!」尉遲承德說到後來聲音已經不能自制,然後迅速向莫言出手。
莫言出手防禦,一瞬間便卸去了尉遲承德手上的力道。莫言輕吐一口氣,化掉了尉遲承德全力打入自己體內的內力,說:「果然你還是和以前一樣呢,一點進步也沒有。」
「你,呼呼,你也還是老樣子,就連臉,也沒變呢!」尉遲承德憤恨的笑著。
「我來不是跟你敘舊地,也不是來阻止你去攻擊我家的瘋丫頭的,我不會阻止你去做任何事情,我來這裡只是要跟你打個招呼而已,這些年你不是一直在尋找我的行蹤嘛,我就讓你見一次好了。」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你總是如此地高人一等,為什麼你總是這麼地看不起我!」尉遲承德的雙眼充血,再一次全力向莫言衝過去,可惜莫言依舊不願意與他正面衝突,只是化解了他的力道。
「住手吧,你知道我的實力的,之前我給你確認過一次吧!」莫言第一次露出如此冷漠的臉孔。「以前我就說過吧,我幫你奪取天下只是命中的因緣而已,本來我倆已經緣盡,我是不會再出現在你的面前的,但是你偏偏要做出那麼多多餘的事情,延續了我們之間的緣分。那一天你甚至想要毒死我,你很聰明,很好的抓住了我的性格,你知道我一定是知道那碗茶裡有毒,而且一定不會真的喝下去,但是至少會做個樣子,因此你下的藥根本是只要吸入鼻孔內就會死的毒藥,沼地。但是我很開心哦,因為你的原因我又可以在這裡多呆一段時間,畢竟生活很無聊,我又可以多玩一會了……」
「住嘴!住嘴!住嘴!」尉遲承德瘋狂地向莫言擲出一柄短刀,與莫言擦肩而過。
莫言眼角有些不悅的味道,但是被很好的掩飾住了。莫言用有些心疼的注視著已經有些瘋狂的尉遲承德。被這樣的目光注視著,尉遲承德有些支撐不住的向後倒退著,心臟被狠狠地刺穿,心底的黑暗被人看見了。那裡有著自己最隱晦,最不願意被人觸碰到的事情,即使是自己也不願意去觸碰。但是現在這種黑暗卻被眼前的人輕而易舉地看穿。自己的骯髒,自己無法磨滅的羞恥,不想被那個人看見。
「滾,滾啊!」尉遲承德用力毀滅著周圍的一切,利用所有的碎片攻擊著莫言,而莫言一點一點地靠近他,絲毫沒有做出防備的樣子,但是漫天的碎片,偏偏沒有一片擊中莫言。
「為什麼不全力攻擊我,為什麼總是錯失我的要害,你的話,如果全力,應該能打傷我的。」莫言淡淡地說著,完全站在了尉遲承德的面前。
莫言比尉遲承德要矮上三分,因為面具的緣故,看起來只有二十歲,而尉遲承德雖然已經年過四十,但是臉上的英氣,加上從未蓄胡,絲毫不顯老態,比真實年齡看上去要小好多,臉上的疲憊之色也只會讓他變得更加成熟。兩個人站在一起,總有一種莫名的協調感,憐憫與被憐憫者之間的協調感。
尉遲承德漸漸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不敢正視面前的男人,看了,只會覺得自己噁心。面前的人,對自己來說,高不可攀。
「呵,二哥,對不起!不小心讓你看見了我本來的樣子!」莫言忽然抱住了尉遲承德,低語。
戰爭期間,即使是身處血流成河的戰場,莫言也總是那樣的超脫,傲氣,自大任性,但是最受歡迎的人,永遠是他。無論多麼難堪的狀況,只要莫言想做,任何事情都能解決。而且,他總是在笑,笑的沒心沒肺,一切對於他不過都是遊戲。
尉遲承德,對他,很嫉妒,自己拼盡全力才能完成的事情,為什麼在他眼裡只不過是一場遊戲。
但是,那一晚,尉遲承德只是想在月色下散步而已,卻無意中來到了一個小峽谷,見到了這個世界上最殘酷的一張臉。褪去了面具的那張臉,在月色下,發光。其實他根本就記不起那張臉的樣子了,甚至都記不住自己是不是真的有看見過那張臉。或者那一晚只不過是一個夢。
從此以後,在嫉妒心下,留下了什麼無論如何也磨滅不掉,忘記不了的感覺。於是他的命運被徹底改變了,他們之間的因緣便由那一夜,糾結不開了。
「吶,二哥,對不起呢,所以,不用覺得自己骯髒哦!」莫言再次低語。
現在,對尉遲承德來說,彷彿有一把利刃,刺進了心臟,但是,血,流不出來,但是流出來的確是心底的思念。
「想你,想你,真的很想見到你,想要狠狠地抱住你!」
尉遲承德身上的戾氣一瞬間化為虛無。但是,忽然之間狠狠地推開了莫言,大聲叫到:「你在做什麼?你應該殺了我,我搶了你的江山,搶了你的女人,搶了你的一切,你應該殺了我!」
莫言沒有絲毫生氣地意思,伸手想要觸及他的臉。尉遲承德狠狠地捉住了他的手,大吼著:「不要碰我!你應該恨我,恨我你明白嗎!我也恨你,我恨不得現在就廢了你!」
「但是,為什麼要不惜一切留下我的孩子?」莫言依舊是那副淡淡地表情,「璟嵐這些年承蒙你的照顧了。」
「你…你在說些什麼?璟嵐,璟嵐是我的……」尉遲承德顯得相當的恐慌。
「你不適合撒謊,至少對我來說呢,二哥!」莫言溫柔地看著尉遲承德,「但是這件事情我絕對不會原諒你的!」
尉遲承德心中一顫,隨後大聲吼著:「是啊,那就不要原諒我,來啊!殺了我啊!從頭到尾你就不會正眼看我一眼嗎?」
「手,很疼!」莫言依舊是淡淡地語氣。
尉遲承德眼中閃過一絲不捨,很快把手放開了。
莫言收回手,一邊揉著,一邊說:「不管怎樣,我今天來這裡只是為了提醒你,不要讓璟嵐坐上太子之位。」
「你這是什麼意思?」
莫言坦然地一笑,說:「這件事我只會告訴二哥你哦!因為,那樣遊戲就不好玩了!」
「你總是這樣,把所有的人都當做自己的玩具,璟嵐他可是你的兒子啊!」尉遲承德有些隱忍的憤怒。
「兒子?這不過是由於一時的不小心造成的一個結果而已,反正是無可挽回的事情,不如就玩一下咯!」莫言笑的很開懷的樣子。
「你真是,作為一個人,真差勁!」尉遲承德皺著眉,惡狠狠地說著。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那麼我與你比起來,誰更加差勁呢!」莫言笑著靠近尉遲承德,完全是一張無害的臉孔。
尉遲承德無言以對。
「我說的話說完了,記住,不要破壞我的棋局,否則我可能會再也想不起你的樣子的。」尉遲承德知道,這是對他最大的威脅。
莫言就這樣,信步走開,打開了御書房的門,走了出去,消失在漫漫長夜之中,門再一次被風帶上。
「莫言,莫言,莫言!你這個混蛋!」尉遲璟嵐咬牙切齒地低吼著,開始瘋狂地毀壞屋子裡面的一切。
過了好久,屋子忽然沒了動靜。尉遲承德打開門,吹了一聲口哨,一隻黑色的鷹出現在尉遲承德的面前,這是尉遲璟嵐與自己的專屬暗殺的死士聯繫的方式。尉遲承德將一封信塞入黑鷹腿上的竹筒之內,信上寫用血著:
莫言出現,全力誅殺。莫惜,殺無赦。
黑鷹接受任務之後越飛越遠,尉遲承德看著黑鷹消失在夜空之中,回到了屋內,找了一個牆角靠著,坐了下去,閉上眼睛,看似,累壞了。
藍府內,藍忠甫正坐徹夜未眠,因為多年前消失的那個人又出現了,他有些擔心尉遲承德,本想連夜進宮,但是莫言卻交代,不要去。對於這個三弟,藍忠甫卻是不會反抗的。然而更加讓他擔心的卻是,莫言得表情,一如以前尋找到獵物似地,閃亮而危險。
莫言下次出現,將會是什麼時候呢,到時候又會出現什麼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