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漸漸地亮了,當莫惜睜開眼睛的時候,頭還在疼著,身體也軟軟的,像是化掉了一樣。莫惜知道這是發燒後的症狀。回想昨晚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的,莫惜努力使自己清醒一點,忽然意識到,自己睡在床上。莫惜顧不得還疲軟的身體,強撐著坐了起來。
從不遠處的銅鏡裡面看見自己的臉,稍微有點蒼白,莫惜稍微放心的舒了一口氣。環顧了一下四周,尉遲璟嵐並不在房內,就在莫惜思索著尉遲璟嵐去了什麼地方的時候,尉遲璟嵐帶著早餐進來了。
「呀,終於醒了,你還真能睡啊!」尉遲璟嵐放下手中的早餐,笑的很溫柔。
莫惜心中有著很不好的預感,強裝笑臉的問:「哎呀,我昨晚什麼時候睡著的呢?」
「嗯,當時太睏了,沒有注意,總之你就是突然睡著了,害得我還得把你搬到床上去了。」尉遲璟嵐盛了一碗粥自己先吃了,「自己去洗漱再來吃早餐吧!」
「那個,昨晚我睡著了之後沒有發生什麼別的事情吧?」莫惜小心翼翼地問。畢竟自己是那個樣子,應該是不會被發現的才對。
「嗯,會發生什麼嗎?真遺憾,昨晚我放下你就睡了,所以,什麼都不知道。」尉遲璟嵐一口一口地喝粥,姿勢十分的優雅。
「真的?」莫惜半信半疑,但是並沒有多做糾纏,說多了反而容易引起懷疑,於是莫惜乾脆就扯開話題,「現在什麼時辰了?」
「巳時剛過,我還以為你要睡到午時才起呢。」尉遲璟嵐抬起頭看了莫惜一眼,嘲笑的口吻說,「哦,不會,你那麼能吃,怎麼會錯過一頓早餐呢,哈哈!」
「想吵架啊!」莫惜虎著臉說,可惜還沒有多少力氣,否則早就丟枕頭過去了。
「呵呵,我吃完了,大概再一會綾羅就會來了,我先走了。」尉遲璟嵐放下手中的碗。
「天,居然居然被尉遲璟嵐的優雅騙過去了,都沒有發現他已經吃完了。」莫惜吃驚的想著。
「嗯?怎麼不打算起床?粥冷了可不好吃哦。還是說你轉性了不打算吃了?」尉遲璟嵐出門以前說了一句,之後就完全的,離開了。
「真的是一個笨蛋,要是知道了昨晚的事情,現在應該是相當的不安了吧。」出門後,尉遲璟嵐臉上的笑容消失了,露出一副無奈的面孔。但是僅僅一會之後,尉遲璟嵐恢復了精神,「現在不是想這些的,還有事情需要去做的。」
尉遲璟嵐獨自一人離開了藍府,走的有點倉促。
留在屋內的莫惜稍微收拾了一下自己,自己身上的衣服並沒有被脫掉,仔細觀察了一下,並沒有被照顧而留下的痕跡,自己的額頭除了一些虛汗以外,還是有一些微熱的,也沒有用冷毛巾敷過後留下的涼意,看來尉遲璟嵐是真的沒有注意到自己生病了。然而早就猜到莫惜會這麼做的尉遲璟嵐早就預先處理過了,就連冷毛巾後來也被換成了熱的。
「這樣就好了!」莫惜稍微放心了一點,可是總是有點失落。
莫惜下床之後,丫鬟就送來了洗漱用的東西。莫惜洗漱完畢之後,綾羅還沒有來,就暫時隨便挽起長髮,被桌子上的粥吸引了。坐下來之後也沒用用小碗,直接就用勺,在大碗裡舀起一勺就開始吃了。
只是一口,莫惜的心狠狠地震動了,這個粥以前喝過,是那個人給他喝的,只喝過那麼一次,味道深深地刻印在腦海,本來以為已經忘了,沒想到居然一直還記得。「為什麼呢?為什麼?為什麼這碗粥裡會有這個味道?為什麼?巧合嗎?為什麼?」
莫惜突然覺得頭疼,雙手捧住腦袋,漸漸地縮到地上,痛苦的咬住嘴唇,盡量不要讓自己發出呻吟,渾身顫抖著。從未見過如此脆弱的莫惜,「幸好,幸好,誰都不在這裡!」
等到綾羅來的時候,莫惜已經坐回桌子旁邊,趴在桌子上想著,「也許,那只是一個巧合吧!」
「小姐,你在幹什麼?」綾羅看著莫惜對著一大碗粥卻沒有動,十分的驚訝。「昨晚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綾羅說著手就試探了莫惜的額頭,感覺到沒什麼異樣之後才安心了一點,說:「小姐你不會是昨天生病沒有食慾吧?」
「嗯,不是,只是這粥不和口味而已!」莫惜頭也不抬地說。
「誒?你也會有不和口味的東西?」綾羅狐疑的看著莫惜,「而且就算是不合口味,你也不是那種會浪費食物的人啊!」
「不餓。」莫惜對綾羅有點煩了。
「小姐,你昨晚果然還是發生了什麼是吧?」綾羅一下子嚴肅起來。
「嗯,生病了,所以胃口!」
「不許騙我,你才不會是那種會因為生病而食慾不振的那種人。」綾羅很乾脆的拒絕這個答案。「果然是昨晚你和尉遲璟嵐發生了什麼事情了是嗎?」
「都說沒事就是沒事了!」莫惜突然發火。
綾羅有點被嚇到了,吃驚的看著這個從來不會這麼外露情緒的莫惜。莫惜吃驚的睜大眼睛,過了一會,莫惜又露出笑容,說:「我很好,沒有什麼事情,昨晚跟尉遲璟嵐打麻將到半夜來著,所以是真的累了,才不想吃的。」
「哦,」綾羅沒有再問下去,跟了莫惜好多年了,綾羅知道,莫惜的心裡有著很多悲傷的秘密,而且是絕對不會讓人觸及的,。綾羅走到莫惜旁邊,狠狠地敲了一下腦袋,佯裝生氣的說,「你昨天早上就在生病你知不知道?居然還打麻將到半夜,不想活了!」
「嗚,我知道錯了!」莫惜調皮的吐了一下舌頭,溫暖地笑著。
女生有的時候是很堅強的,溫暖的笑容可以掩蓋海洋一般的悲傷。
「算了,看你也是沒有胃口,這粥看上去不錯,我替你喝了吧。」綾羅喝了一口之後,好奇的說:「咦,居然是這種粥,很難得呢。」
「咦?你知道這種粥?」莫惜相當的驚訝。
「呢,這種粥還蠻少見的,我還是很久以前有喝過一次,雖然味道稍微有點不一樣,好像比我上次喝的要好喝,不過肯定沒錯,據說材料很特殊,也很難熬製,而且據說是從外邦傳來的。真難得這裡會有這種粥啊!」
「原來這個粥不是只屬於他一個人的啊!」莫惜心裡想著,很酸澀的感覺, 「原來我一直以來都是一個白癡,只不過是一碗粥而已,原來大家都有喝過,從來都是只有我一個人才記得他的,我真是一個笨蛋!」
很想哭,總覺得說不定只要自己稍微放鬆一下,眼淚就會再也無法停下來,這樣的自己,才不要。
綾羅接著說的話讓莫惜一下子擺脫了憂傷,「不過這種粥是給大病初癒的人喝的,對恢復體力有很好的效果,啊,不會是有人看出你在生病,所以給你準備的這種粥的吧!」
「給生病的人喝的?難道說,不會吧!」莫惜大叫著站了起來,「不會的,不會的,這不可能,他怎麼可能會發現,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不可能的,絕對不可能!」
「小姐,你激動什麼啊!雖然你是那種奇怪的傢伙,但是生病就是生病,被看出來有什麼奇怪的!」
「可是,可是……」是啊,尉遲璟嵐這麼聰明,怎麼可能會沒有發現,那麼他又是為什麼不戳穿我呢?啊,頭又開始疼了,天啊,受不了了,怎麼一碰到尉遲璟嵐就會有這些奇怪的事情發生?
莫惜揉揉腦袋,努力想把混亂的大腦調理清楚,可是一想到尉遲璟嵐可能已經發現了自己的事情就心慌的不得了。突然想起來,「要是尉遲璟嵐發現了我生病了,一定是一整晚在照顧我,然後,這個粥不會是尉遲璟嵐特意為我熬的吧!誒?但是為什麼會這麼想?為什麼尉遲璟嵐會照顧我一晚上好給我熬粥,又沒有錢拿的。啊,為什麼?」
看著一會敲自己腦袋,一會拔自己頭髮的莫惜,看著莫惜的臉一點一點的回復生氣,綾羅不自覺的微笑了,雖然不知道莫惜想到了什麼才會這樣,但是,這讓莫惜的心情,好了很多。
莫惜沒有意識到,當尉遲璟嵐出現在他的腦海中的時候,那些悲傷悄悄地不見了,只是一個人在那裡煩惱著。
「啊!」尉遲璟嵐在打著哈欠,昨晚照顧了莫惜一整晚之後,還是忍不住去幫她熬了那種粥,結果一直忙到天亮。然後還得一直端著粥站在門口,用內力護著它不讓它冷掉,一直等著莫惜自己醒來。
「公子,你很累嗎?」紫祤好奇的看著一向精神奕奕的尉遲璟嵐,對難得表現出疲意的尉遲璟嵐相當好奇。
「嗯?呵呵,稍微有一點。」尉遲璟嵐躺到睡椅上,說:「那個人大概還有半個時辰才來吧,你幫我彈一曲好了。」
「嗯!」紫祤彈起了一首很輕柔的曲子,意外的是尉遲璟嵐居然很快就睡著了。
半個時辰以後,紫祤停下了手裡的琴,尉遲璟嵐眼睛立刻睜開了,眼睛裡充滿了睿智,和精明。
「小姐,武林盟主陸千尺到了。」小丫鬟在門外報告。
紫祤朝尉遲璟嵐看了一眼,尉遲璟嵐站起來坐到桌邊,頷首。
「請他進來吧!」紫祤喚了一聲。
不一會,一個年級四十左右的男子就進來了,男子就是路千尺。
路千尺進來之後,紫祤向他站起來,微微點頭示意。接著路千尺就直接走到尉遲璟嵐的面前,然後抱拳鞠躬,喊著:「爺!」
「嗯,坐吧!」尉遲璟嵐的臉上的溫柔笑容依舊,哪怕是路千尺這個堂堂男兒,對著這樣的絕色男子,也總是有一點分神。
現在回想起五年前第一次見到尉遲璟嵐的時候,那個渾身是血的尉遲璟嵐突然出現在大雨裡自己的面前,真的是嚇了自己一跳,不是被這恐怖的傷勢,而是被這個少年渾身散發出的貴氣和一點沒有不自然的,殺氣。
「你也是來殺我的?」少年身上的傷如果是換了一個人的話,恐怕早就已經投胎轉世了。可是現在卻用一種君臨天下的氣勢看著自己,繼而出現的殺氣讓路千尺不寒而慄,讓自己這個做了這麼多年武林門主的比他大了二十多歲的男人不禁有一種對他頂禮膜拜的衝動。
「不是!」這時候的路千尺,雖然遭受巨變,但是畢竟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還是冷靜了下來。
「是嗎?那就好!」虛弱之極的尉遲璟嵐展現了最美麗的笑容,之後毫無顧慮的在路千尺面前暈倒了。
「喂,你沒事吧!」路千尺上前保護了這個即將凋零卻注定不會如此消亡的,美麗少年。
之後的三天之內,尉遲璟嵐以超人的恢復力活了過來。醒來以後的第一天就瞭解了路千尺周圍發生的事情。簡單的來說,一直心懷不軌的陸豐,是路千尺的胞弟,但是卻在江湖中引發了眾多糾紛之後,將幕後黑手揭露出來,被冤枉的自然是路千尺。
之後,江湖上出現了一個神秘的少年,只用了一瞬間便平息了一切的紛爭,順便還了路千尺的清白。
當尉遲璟嵐將罪證和犯人壓倒路千尺的面前的時候,拯救了自己的即將崩潰的兒子的時候,當尉遲璟嵐站在他的面前說:「願意做我的人嗎?」的時候,路千尺從心底裡臣服於這個少年的腳下。
「我讓你做的事情怎麼樣了?」尉遲璟嵐隨意的問著。
「是,江西一帶的匪患已經大部分被圍剿了,有用的人才也已安排到我的門下。」路千尺回答著。
「嗯,做得不錯,但是最近也不要做的太多了,留下一點後患讓他們滋生一下。」尉遲璟嵐端起手邊的茶杯喝了一小口,接著說:「還有,劍池那裡差不多可以接手了,劍池的現任掌門是個只會吃喝玩樂的笨蛋,但是副掌門蔣忠卻是個人才,只是為人過於迂腐,不肯推翻這個老掌門傳位的傢伙,現在正好那個笨蛋掌門又闖了一些禍事,再放任不管,劍池必亡。去助蔣忠一臂之力,若是蔣忠反了,那麼扶他為正,不反,將其帶離,替你效力,若執意不走,就任其自生自滅好了。」
「是,爺。」路千尺恭敬地回答。「爺還有什麼吩咐嗎?」
「嗯,還有最後一件事,注意一下最近的殺手形勢,可能會有變數,目標大概就是我的妻子莫惜了。」尉遲璟嵐最後補充到。
「是,那麼是否要將莫惜夫人列入禁止觸碰的名單之內?」
「不,這樣只會增加她被襲擊的可能性。」
「知道了。」路千尺看尉遲璟嵐的話似乎說完了,於是才問道,「爺,他怎麼樣了?」
「木現在很好,請不必擔心。但是想要相見的話,恐怕還需要一段時間。」
「是麼。」路千尺的臉上寫滿了無奈和愧疚。「不必見我了,這樣只會增加他的痛苦,只要知道他現在還好就行了。」
尉遲璟嵐並沒有說話,只是看著手中的茶杯。路千尺意識到自己說的太多了,就急忙閉嘴了。
之後,路千尺講解了一下最近江湖的形勢,尉遲璟嵐聽完就離開了。大概又過了一個時辰左右,才離開了春華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