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啟軒熟睡的當兒,一連串的電話鈴聲將他煩醒。他無奈地睜開眼睛,發現外頭早下著雨了。看來早上工作太累,再大的狂風暴雨都沒辦法打擾他進入夢鄉。
他睡眼惺忪地瞥了眼手提電話,說什麼也不相信殷子琦打過電話給他了。而且是六通未接電話。他心裡有不祥的預兆,趕緊回撥。電話那頭,也沒人接。
即使累得幾乎垮下,他依然三步拼成兩步地打開房門,也忘了要敲門了,直接闖入殷子琦沒上鎖的房間。房間裡,有種陰森森的感覺。接近床頭的窗戶打開著,半透明的窗簾隨風飄著,豆大的雨點從外頭打進來。
仔細一看,床上沒人。他心頭一緊,人呢?
正想在黑暗中尋找,驀地,雙腳突然被一雙手緊緊抱著。他低頭一看,是她!
殷子琦正捲縮著身子,坐在牆角那,全身微微地發抖。方啟軒的到來,彷彿是黑暗中的救星。她怕那是夢,緊緊地抱著他的雙腿,頭埋在他強壯的膝蓋,像害怕他跑了般,低聲地在哽咽。
夜晚裡,他聽不見那震破耳膜的雷聲,僅僅聽到她細微的哭聲。很淒涼,深入骨子裡。他呆著不動,被殷子琦的舉動嚇傻了。殷子琦很少那樣主動,或者說,根本從來沒有那樣主動。今天的她,很反常,很讓人心疼。
好一段時間,雨稍稍小了,子琦才緩緩地放開手,抱著自己的膝蓋,頭低低的,沒說話。
方啟軒蹲下來,打量著那還掛著晶瑩淚珠的蘋果臉,輕輕地用手為她拭掉眼淚。
「怎麼啦?」溫柔的聲音讓她感動得想繼續哭。但不可以。
「沒,有點恐怖。對不起,吵醒你了。」她別過頭,不想讓他瞧見自己的模樣。
「我想知道,發生什麼事了。」他真的想知道。
殷子琦從不愛說自己的家務事。但那認真的眼眸卻裝著滿滿的安全感,彷彿寫著:沒關係的。她微微地開啟唇線,像在訴說一個很古老的故事。
一夜裡,方啟軒知道了她爸媽離婚的事;她在肯尼受過的委屈;她媽媽去世時她獨自一個人的辛酸。
他第一次那麼討厭自己。深深的內疚感充斥整顆心。以前的他,怎麼忍心在完美如玉石的她傷口上撒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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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子琦緩緩地睜開眼睛時,陽光已直接透過窗簾射入房裡。她忍著陽光照射的刺痛,伸了個懶腰然後起身。大腦還在努力地調整適應,昨晚,方啟軒來了,陪了她一整個晚上。之後…之後,怎麼樣了?她環顧四周,方總早已不在。
或許在她睡著後,走了吧!
子琦無意地把視線移向床邊的鬧鐘。兩點了?!昨晚,估計半夜四點多她才入睡的。那她整整睡了十個小時。
殷子琦梳洗完畢,步出房門時才從保鏢口中聽說方啟軒不想吵醒她,獨自開會去了。那樣一個不稱職的秘書,該罰!她在心裡詛咒自己。
她洩氣地低著頭,電話響起了。傳進耳裡的,是傑東的聲音。他人沒到。聲音卻終究追到日本來了。
「喂。」她聲音裡,沒多少欣喜。
但傑東不意外。殷子琦還沒把他放在眼裡,他知道的。但總有一天,他要征服她的心!
「子琦,在日本怎麼樣了?」
「還好,明天就回去了。」
「回來後,吃個飯吧!」
「為什麼?」
「這是朋友間很誠意的邀請,不賞臉嗎?」雖然心裡受傷,但他仍若無其事地說。
「好吧!」掛了。
就這樣掛了。傑東心裡往下一沉。
「沒事吧!方總嗎?」一旁的彭叔見她臉上有些異樣,關心地詢問。
「不。是蔣總,普通寒暄而已。」她笑笑,示意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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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啟軒開完會後,已是晚上八時。他掏出手機,致電酒店裡的隨從。
「方總。」彭叔接聽了電話。
「殷總監在哪裡?都幹什麼了?」他無意地問。
「醒了後,蔣氏總裁跟她通過電話。她現在沒事做,悶得發慌。」彭叔專業地報告。
傑東?他心裡正納悶。殷子琦真的和他報備行程了?就那麼迫不及待嗎?一天也等不著?
「彭叔,待會叫司機把她載來上次歐陽華帶我們去的酒吧。」命令一聲後,他掛了。緊鎖的眉宇隱隱藏著微微的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