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然覺得自己像是經過了一段很漫長的路,曲曲折折,坎坎坷坷,最後終於迷失在了一片迷霧裡。努力地想向前奔跑,努力尋找人影,努力尋找光亮,可是卻依舊在原地旋轉。
望向頭頂,依稀覺得聽見有人對自己說話,卻分不清是誰,迷迷糊糊,不清不楚。
睜開眼,施然模糊的視線漸漸變得清晰。是有人在叫她的,坐在床邊的殷駱蕭一臉焦急的神色在看到施然緩緩睜開雙眼的時刻浮上了明朗的笑意,她……終於醒了。
施然看著眼前的殷駱蕭,覺得他有些疲憊,但是臉上的笑意卻比任何一次她曾經看到他時都還要燦爛。
「你醒了……」殷駱蕭的語氣中是欣喜而意外的情緒。
「殷大哥……」輕輕喚出聲,施然覺得自己的嗓子發出乾裂的疼,不禁馬上閉了嘴,表情痛苦。
見到她的表情,殷駱蕭端起一旁的水,扶起施然的身子,餵她一口一口地喝著。
喝完水,施然覺得自己有了些精神,靠在床頭,打量著周圍的環境。如果記得不錯的話,自己應該還在溫柔坊吧。
「殷大哥,我昏迷了很久嗎?」稍久,施然對著一旁的殷駱蕭問道。
「不太久,」殷駱蕭笑了笑,「也就兩天一夜而已。」
「呃?」這叫不久嗎?施然哭笑不得。
「我原本以為你會昏迷更久的,還好我的直覺是錯的。」殷駱蕭繼續打笑道。
「殷大哥……別這麼詛咒我……」施然覺得有些無可奈何。
「我哪敢?」殷駱蕭笑了笑。
許久,兩人都不再說話。氣氛一時有些尷尬。施然知道,殷大哥定是有話要問自己的吧。可是,許久殷駱蕭都沒有開口。
「殷大哥,你……為什麼不問我?」施然揪著被角,並沒有抬頭看殷駱蕭。
「若是你真的想說,便會說的。」殷駱蕭其實很想知道,但是……既然是讓她那麼難過的事,自己就不應該提醒想起。
施然低著頭,無論何時,她都會被殷駱蕭的這種體貼感動。是的吧,自己若是想說,那即使他不問,自己也會告訴他的。
「他……不要我了。」傷心過後,施然便覺得心中淡然了。其實現在,這些對她而言都已經不算什麼了,病了一場,那那些難過就隨以前的自己而去了。
聽著施然的話,殷駱蕭終於再次將目光落在了她身上。那個皇帝不要她了?「發生了什麼事?」最後,殷駱蕭還是問出了口。
施然搖搖頭,「他不信任我,即使我那麼愛他……」覺得有些心酸,是自己太不聰明了吧,那麼輕易地就急著付出了自己的一顆真心,結果卻是這樣的下場。命運是不可能讓一個人那麼幸運的,怎麼可能不經過傷心難過就獲得幸福……
聽著施然的解釋,殷駱蕭覺得很茫然。事情發生得太突然了,也許這對顏兒而言,確實是很嚴重的,想到自己深愛的人竟然不相信自己,那會比什麼都還要讓自己覺得無力吧。
「那你現在打算如何?」稍久,殷駱蕭冷靜地問,「不如……跟我回東瀛吧。」殷駱蕭覺得,應該讓她離開這個地方,離開那個皇帝,越遠越好。他……心疼她。即使她這麼平靜地跟自己說著這些話,但是他知道,其實她是很難過的吧,她的沉默和冷靜,卻比其他女人的哭鬧更讓人覺得疼惜。他最想的,就是去教訓教訓那個皇帝,可是,顏兒肯定是不許的。若是知道自己去了,會恨自己的吧。握緊拳頭,殷駱蕭覺得無力。
施然知道,殷駱蕭並非出於自己的自私才會想帶自己回東瀛,而是……為自己好啊。但是……自己不想離開這裡,是捨不得什麼呢……
輕輕搖頭,施然聲音依舊輕輕,「我要留在這裡,留在溫柔坊。這裡有我貪戀的笑聲,早晚有一天我會跟那些人一樣快樂的。」
其實在說出口的時候,殷駱蕭便已知道了答案,所以並不意外。只是意外施然會想留在溫柔坊。
「以什麼身份?」
「花娘會為我想好的,「施然笑了笑,落花宮宮主應該不會被分到流雲坊吧。
殷駱蕭不知道施然心中所想,但是卻覺得,施然說的的確是理所當然。他根本不用擔心她留在這裡會有什麼危險,若不是她願意,根本無人能傷得了她,而且就她的姿色和柔美的舞姿,只怕也不是一般男人能見到的吧。
「為何不回落花宮?」
「那兒有師傅,朝夕相處,我怕師傅會更加為我擔心。」這是施然想留在這裡的另一個原因。
殷駱蕭點點頭,「也好。至少我能每天看見我的小美人了。」
「呃?」施然臉上閃現疑惑,「殷大哥每天都來這裡?」
「不是每天來,我原本就一直住在這兒。」殷駱蕭不以為然地說。
「呃?」一直都住在這兒?施然記得,秋姑姑說,來這兒的人都注定要一擲千金的,那……殤離教還真有錢。
「沒辦法,」殷駱蕭攤開手,聳了聳肩,「這兒的姑娘需要我啊。」
「殷大哥!」雖然無力,但是施然還是很大聲地叫出了聲,他怎麼又不正經了啊!
「呵呵。」殷駱蕭爽朗地笑出了聲。
我只是想你開心一些,僅此而已。看著施然的表情,殷駱蕭獨自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