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冷!潭水沁濕了她的衣裳,冰冷服貼在她的肌膚上,她感到了刺骨的寒冷,全身的神經都在哆嗦、悸顫,而沉重的鎖鏈,讓她行動不便,她僵硬的撲騰著手腳,不由自主的打著哆嗦,才一會兒,就凍得唇色發紫,牙齒戰慄不停,渾身上下,唯一的感覺,就是麻木!
凍得紅通通的小手,好不容易,接觸到岸邊的青草,卻被仇剎一腳踩住,劇痛驀地傳來,緊接著,他猛地朝她的胸口,用力一踢。
雲沁雪承受不住力道,驚叫一聲,倒了下去,還沒來得及掙扎,頭頂就被人施力,向下重壓,整個身子,被迫栽進寒潭中,許多的氣泡,從鼻子中冒了出來,她被迫吞嚥大量的潭水,身體彷彿被凍結,像是被刀鋸切割的裂痛襲來,讓她幾近窒息,生不如死。
臨近死亡的煎熬,讓她全身的神經都在戰慄,意識在絕望中暈眩,一種無法言喻的極寒,侵入了骨髓,雲沁雪頂著劇痛,雙手伸向頭頂,死死的揪住仇剎的手臂,使出全身僅有的力氣,想要將他從岸上拽下來。
突然,一道氣若游絲的喝斥,低低的響起:「仇剎,你住手!」
下一刻,雲沁雪才得以喘息,猛地竄出頭來,發出劇烈的嗆咳,嘴裡吐出大量的積水,急促的喘息著,嘴裡吹出來的白氣,漸漸消殆……
她意識到什麼,驀地轉頭,看到對面置身水中,無法動彈的柳悅兒,震驚得無以為復。
她似乎在這裡,泡了很久,面色蒼白如雪,嘴唇乾涸發紫,原本明亮的雙眸,也變得暗淡無光,看上去,彷彿隨時隨地,都會昏厥的虛弱模樣。
這時,仇剎微瞇起陰冷的鳳眸,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邪笑,冷哼一聲,輕蔑道:「你還有力氣關心別人?三天的期限一過,就是東陵弈桀找到這,也救不了你。」
雲沁雪目光一震,目光中閃動著痛恨的光芒,厲聲叫道:「仇剎,你如此折磨一個弱女子,算什麼男人?」
仇剎驀地轉眸,冷瞥了雲沁雪一眼,眸子微微瞇起,目光變得愈發陰森冰冷,讓人望而發寒,突地勾唇冷笑道:「你倒是不怕死?」
說罷,他伸手在潭中一拂,掬起一點潭水握緊,沒過多久,只見他整隻手,散發出陣陣白煙,鬆開之時,有根冰針凝結在掌心。
他狹長的眼眸中,寒光一閃而逝,即已出手,那根冰針,就直直推進雲沁雪的穴道。
雲沁雪感覺一陣劇痛襲來,疼得有如萬蟻鑽心,呼吸也變得急促紊亂,她牙關緊咬,強忍著疼痛,面色瞬間煞白,額上漸漸冒出了冷汗。
她以為上次中毒,那種劇痛,才是最為難忍的,可是,此刻的痛楚,卻叫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種奇癢與疼痛,無法形容,撓不到,抓不著,根本超乎她的想像。
片刻後,她感覺全身冰涼,寒冷得直打哆嗦,然而,一股炙烈的灼痛,漸漸向上蔓延,彷彿五臟六腑,也在被火焚燒,她的身心,在冷、癢、痛的煎熬中,輾轉反覆,生不如死。
每一次呼吸,隨著胸腔的起伏,就痛得更厲害,終於,她再也壓抑不住,發出一道沙啞破碎的痛苦呻/吟,「啊……」
她死死的盯著對方,眼中徹骨的恨意,如排山倒海之勢,洶湧而至。
柳悅兒泡在寒潭裡的身體,早已經凍得失去知覺,不能動,連喝止他的力氣,都快沒有了,嗓子也變得嘶啞:「仇剎,你是要報復我,不要牽怒無辜的人,求你不要再折磨她了!」
仇剎聞言冷冷一哼,極為不屑的睨著她,冷笑道:「柳悅兒,你不要太高看自己,這個女人,是東陵弈桀的致命弱點,更能讓蕭輕寒喪失理智,她是我控制他們最重要的棋子。」
柳悅兒神情一震,聲音顫抖得,說不出來話來,「你……」
而此刻,雲沁雪已經陷入半昏迷的狀態,腦中響起一片嗡鳴,強烈的痛楚,鋪天蓋地的席捲而來,潛意識裡,只有無邊無際的黑暗,隱約感覺小腹,傳來一陣強烈的抽痛。
恍惚中,好似出現了幻覺,似近似遠,傳來東陵弈桀驚呼的聲音,「雪兒,雪兒……」
每喚一聲,心就像被扎進一根冰針,除了痛楚,還有漸漸化開的寒冷,那種痛不欲生的感覺,直達她的四肢百骸,噬骨的痛楚,令她幾近暈厥,真的承受不了了!
全身一陣劇烈的痙攣過後,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雲沁雪在一陣寒風中醒來,徹骨的寒氣,從四面八方聚積過來。
她強迫自己睜開眼,入目全是霧一般的雪白,白色的寒氣,在四周淡淡的縈繞,她已經感覺不到冰冷,身體僵硬無比,好像不是自己的,雙腿也已經沒了知覺。
這時,柳悅兒沙啞的聲音,低低的傳來:「王妃,王妃,你還好嗎?」
雲沁雪緩緩轉動眼珠,望向柳悅兒的方向,好半晌,才張開乾澀的嘴唇,虛弱的問道:「我還好,悅兒姑娘,這裡是哪兒?」
柳悅兒勉強撐開雙眼,沙啞的回道:「天山。」
聞言,雲沁雪面容有些怔忡,環顧四周後,眸中閃過一絲光亮,瑟瑟發抖的說道:「悅兒姑娘,仇剎好像不在,不如,我們想辦法,逃走吧!」
柳悅兒搖了搖頭,無奈的歎了口氣,低聲道:「沒用的,他餵我們服了軟骨散,而且,手腳都上了鎖鏈,逃不了的!」
雲沁雪眉心緊顰,虛弱的臉龐,慘白得沒有一絲血色,不解的問道:「那他為什麼,要把我們扔在這裡?」
柳悅兒抬了抬眼睫,氣若游絲的說道:「這裡的潭水,是聚集了歷經萬年,而不融不化,不消不凝的奇寒之水,比千年寒冰的寒意更甚,凡是在裡面,泡滿三天三夜的人,都會中一種奇毒,叫做『凝雪無冰』,天下至寒,無藥可解,中毒的人,只能慢慢的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