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唐潔從北堂耀的房間跑下來,她蹲在樓梯口,捂著胸口,大口大口地喘氣著。
剛才這裡跳動得失去頻率的,是她的心臟嗎?
它跳得好快,跳得她措手不及,跳得她心慌意亂——就在那一瞬間,她真的害怕,害怕北堂耀聽到她心跳的聲音,害怕看見他眼中的鄙視。
他一定會笑話她吧,笑話她被他的美麗誘惑,笑話她差點撲過去品嚐他的美好——
咦——
她拚命地搖頭,看她的腦袋瓜子在想些什麼啊?她竟然還想將他撲倒?天啊,她真的是丟臉丟到西伯利亞去了,她雙手遮蓋著自己的臉,羞愧地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卡——
玻璃門被輕輕地推開,有輪椅的聲音,從門邊傳來,越來越清晰。
北堂耀的人明明在樓上,根本沒有下過樓道,那玻璃門傳來的輪椅聲,豈非——
她眸光縮緊,一邊暗罵對方狡詐,竟然用這種障眼法來對付他們。一邊身體本能地繃緊,神經敏銳的她,在剎那情緒已經調整過來,變得冷靜而理性,她戒備地盯著輪椅聲轉動的方向,並在對方靠近的一霎那,她的槍口對準了輪椅上的人,扣在他的太陽穴。
「不許動,雙手舉過頭頂,輪椅轉過來。」她冷著臉孔下令。
輪椅上坐著的白色身影,他的雙手緩緩地按在輪椅的扶手上。唐潔緊緊地盯著他的手,防備著他耍花招。
他卻在她的意料之外,非常地配合著她的命令。
他慢慢地轉身過來,眸光溫潤,淡淡地笑看著唐潔。
唐潔迎上他安定而祥和的神態,她有些恍然。
眼前的男子,雖然坐在輪椅上,但無損他身上無從掩藏的貴氣金芒。更難得是,富貴之人,卻不見他有絲毫的狂傲之氣,富而不驕,貴而不傲,他,溫文爾雅,貴族雅致,翩翩風度,展示著一股與眾不同的氣質,讓人不禁多看他幾眼,心中暗暗多了幾分欣賞之態。
「你就是唐潔吧。」沒等唐潔審問他的來歷,他已經先行開了口。
他怎麼會知道她是誰?莫非他真的是來找麻煩的?
警覺的她,手槍的扳機扣了扣。「你是誰?來這裡究竟是幹什麼的?」此刻,她忽略了他的外形,忽略了她的欣賞,因為眼前這個人,若是敵人的話,那麼絕對是一個強大的對手。他太安定,太平和。
這樣的人,不是城府極深,便是天真得很。相對於後者的猜測,唐潔更相信對於前者的推斷,這個人,不容忽視。
唐潔的眼神越來越凌厲,他臉上的笑容卻越發地平和、柔軟。他彎下身去,想要拉一拉滑落下去的薄毯。
她的手槍卻對準他的腦門。「不要想耍什麼花招,否則,我一槍崩了你的腦袋。」生死關頭毫不變色的人,她心中對他的戒備更深了三分。
他像是很無奈,揭開他膝蓋上的薄毯。「看看,我這裡可什麼都沒有藏,只有兩條廢腿而已。」
唐潔看著他雙腿纖細,分明是肌肉萎縮的結果,他——很可惜呢,忍不住,她同情地飄了他雙腿一眼。
他卻在她失神的瞬間,輪椅一抬,雙手如電,扣去了她手中的短槍,並將槍轉而對準了她的腦門。
「別動!」他溫柔地笑著。
好快的身手!
唐潔雖然惱怒自己的大意,但還是佩服他敏捷的身手。她果然沒料錯,這個人,不容小覷。
「北堂耀,在哪裡?說——」他語氣中多了三分殺氣。
唐潔咬牙,怒視著他。
「休想我告訴你。」
「嘴倒是挺硬,不知道骨頭是不是也這麼硬氣?」他玩轉著手中的短槍。
卡——
槍口緊緊地抵上她的額頭中央,他的手指扣在扳機上。
慢慢地,慢慢地,像是貓戲耍老鼠一樣,他殘忍地等待看一場獵物臨死前的掙扎、恐懼。
「怎麼樣?現在說也許還來得及?我再問一次,北堂耀,他人在哪裡?」他的笑容散去,冰冷的光,瞬間冷凍了臉上柔軟的線條,變得冷硬而殘酷。
唐潔痛恨地盯著他。
「想知道答案嗎?」她朝他笑著招招手。
他眼中,一道異光一閃而逝。
冷笑著靠近她的唇瓣。
「我告訴你,二個字,休想,三個字,辦不到,四個字,萬萬不能。」她看著他錯愕的表情,突然爽朗地大笑起來。
「要想知道答案,你下地獄去找吧。」她翻身過來,爭奪他手中的短槍,眸光堅韌,已抱著玉石俱焚的心態。
呃——
他冰凍的眼瞳,第一次出現了裂痕。
扳機扣下瞬間,唐潔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