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主……」楚凌一手拿劍,一手端著一盤蓮子,悠悠的晃到唐寧身後。
唐寧撐著頭,微笑的望著她,「何事?」
望著眼前消瘦了許多,下巴尖削無比,氣色羸弱的男人,哪裡還有昔日君臨天下的霸氣?那件白衫子幾乎是掛在身上的,即便如此,精瘦的胸膛依然可以讓那些女人們為之瘋狂。
「新摘的蓮子。」將盤子遞到玉几上,楚凌側身站在他身旁,目光停在凋謝的荷花之上。
「謝謝。」唐寧笑了笑,輕聲說道。
細弱白皙的手指輕輕捏起一枚蓮子,緩緩的放入口中,即便是唇紅齒白,卻依然顯得很是清瘦,那種瘦並不是看出來的,而是感覺出來的,或許你看上去覺得他只是稍微清減了些,實際上感覺到的卻是不勝依依的飄忽。
「莊主……」楚凌轉頭,望著這個俊美非凡的男子道,「不開心的時候可以不要笑。」
「楚凌啊。」唐寧笑的越發溫柔,「我沒有不開心啊,我只是可惜這好景不再了而已。」
楚凌抬眼,看著一片綠色的荷葉,輕道,「莊主不必可惜,這景,明年還會再來,這花明年還會再開。」
風,吹起荷葉,一片碧綠的波浪,空氣中有著淡淡的荷花香,壓的那甜膩的桃花香都有些淡雅了,他望著池塘,輕聲道,「是啊,明年還會開的。」
楚凌垂眼問道,「甜麼?」
唐寧眼睛彎彎的抬起頭,「很甜。」說罷,站起身,身影一晃,便消失了。
楚凌若所有思的捏了一顆,放進嘴裡,忍不住皺眉了起來,好苦……——
一白衣男子帶著斗笠,頎長的身影矗立在御劍山莊眾人面前,他微微側著身子,薄如蟬翼的長劍之上掛著細長的白色流蘇,這讓玉連城有些詫異,普天之下,只有三把劍如此卓絕,破天、斷念、斬妖劍。
破天在唐寧手裡,可是眼前的人絕對不可能是唐寧,因為他的身上有一股說不出的正義,那是一種完全不是靠嘴和裝扮就可以扮出來的,那是一種連正派人士都可望而不可即的巔峰。
「你到底是什麼人?」玉連城負手立在眾人面前,明顯的感受到那人強大的氣場壓迫的在場人情不自禁的後退一步。
白衣人似乎是勾了一下唇,斗笠的白紗隨風飄揚,白皙尖削的下巴露了出來,「玉盟主,在下並不是來找麻煩的,還望玉盟主行個方便。」
玉連城皺眉,眼睛移到白衣人將劍輕鬆掉轉的手上,那是一雙怎麼樣的手啊,完全不似練武之人,那麼的白皙,透著玉質的透明,若不是親眼看到他輕鬆地閃過重重高手的圍攻,他絕對不會相信眼前的人是一個絕世高手。
「玉某不才,不知有何方便可以行給公子?」
「今日在下在此帶走一個人,不告而別實非正道之為,所以在下特地告知玉盟主一聲,還望玉盟主見諒。」此話說完,白衣人完全不等玉連城回答便飛身離去,不給他任何的拒絕的機會。
眾人絲毫沒有要追上去的慾望,因為連玉連城都愣在了原地,他剛才看到了什麼?那是蜀山的輕功?
這樣的沉思讓在場的人都有些尷尬,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以至於等玉連城發現趙敏不見了的時候,已經為時已晚了。
「這麼多人難道還找不到一個女人?!」玉連城一把拍碎內堂裡的桌子,瞇眼望著跪在地上的人。
那侍衛抖了一下,顫顫巍巍的答話,「盟主……可是,可是趙姑娘就是憑空就不見了啊……會不會……會不會是那個白衣人……」
「滾出去!」玉連城大喝一聲,俊臉皺成一堆,他從來對於御劍山莊的防守都是無比自信的,試問,就算是他如此熟悉部署的人也沒有辦法毫髮無傷的帶一個不會武功的女人出去,那個白衣人有再大的本事,也不可能帶著一個女人就消失了。
這一點自信他還是有的。
不過,他的這點自信,是建立在除卻唐寧的陰陽術與已經沉溺江湖多年的那個人的基礎上的。
他絕對不會去想像是唐寧,同樣的,他的想法也是正確的,那人確實不是唐寧,因為唐寧此刻正沉醉在溫柔鄉之中,哦不,應該說是,讓別人沉醉在溫柔鄉之中。
而那白衣人,到底是什麼人?他為什麼要帶走趙敏?帶走也就罷了,居然還明目張膽的來報個信?是怕別人不知道麼?玉連城咬碎銀牙,口口聲聲正義之道,做的還不是苟且之事,人,真是一種可恥的動物。
「城兒。」傅清風步伐穩健的推門而入,眉頭微皺,語氣帶著濃濃不悅。
玉連城立馬換上了一副謙恭溫和的臉孔,笑吟吟的道,「師傅,您怎麼來了。」
「哼!」傅清風大袖一揮,「我若不來,還不知道你惹出這些事端!」
玉連城臉色一沉,抿唇沒有言語,袖子裡的拳頭緊緊的攥著。
「一個女人而已,你犯得著和唐寧鬧得那麼僵嗎?你居然還去招惹莊墨,你可知道那天行者是何許卑鄙之人?御劍山莊和武林盟都是中原正派之宗,你這麼做,將武林盟置於何地?」
玉連城的表情十分陰鬱,幾次張口卻又把話憋了回去,最後他閉了閉眼,在暗處冷翻了一下,才慢悠悠的回答,「徒兒知錯,徒兒只是想借刀殺人,怎知那莊墨卻並不像傳說中那樣厲害,不過,師父,唐寧卻還是散功了的。」
「散功了?」傅清風先是驚訝了一下,然後眉頭皺的更深,「散功又如何,還不是會恢復……」
「徒兒已經斷了他的後路,他再無復功之望了。」玉連城略帶得意的望著傅清風。
傅清風摸了摸鬍子,緩緩點了點頭,復而又道,「不過,這唐寧所學極其淵博廣泛,那陰陽之術,怕是也不好對付。」
「不急,師父給徒兒一點時間,徒兒一定會讓逍遙山莊在這個天下消失的。」玉連城自信滿滿的說道,眼中閃過一絲陰鬱的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