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滂沱的雨勢漸漸回轉。淅淅瀝瀝的小雨敲在屋簷上,音律動人。
錢多多退燒了,也醒了。
「主子!您可算是醒了。」鏡花的臉上堆積著笑意。伏在錢多多的身邊悉心的幫她把被子蓋好。
「這是……」錢多多四下張望了一番。樸質典雅的雕木鐫花床,淡棕色的紗簾被微風捲起。銅鏡中泛著古老和滄桑。
這裡不是初鳳閣。這裡是哪?
「這是六王府。」水月接過她的話。將手中托盤裡的飯菜放在桌子上,服侍她下床吃飯。
錢多多的思緒飄的很遠很遠。才有些回憶起今天中午的事情。發脹的太陽穴迫使她只能很快的掠過一遍,無法細思。
不過,既然已經過去了。那就過去吧。總是要花些時間去適應的。只要不親眼看到他……再難過的情緒也可以調整回來。
錢多多傻笑著,端起了飯碗。
一場秋雨過後,夜裡的感覺從冷變成了寒。深入骨子裡的那種寒。調皮好動的她在水月的逼迫下,也加上了一件白色的絨衣。
「弟妹。」
月下,錢多多正獨自站在六王府的湖邊,清風乍起,吹亂了她本來就不整齊的髮絲。即墨川無意溜躂至此,偏巧看見。
錢多多回頭,看到了一張俊俏的臉。嬉笑道:「六哥。」
「弟妹可真是好身子。下午還臥病在床,晚上就能出來散心了。」即墨川寵溺的笑容映入她的眼簾。錢多多大大咧咧的擺了擺手:「別叫弟妹了。叫我多多就行了。」
「多多?」即墨川木訥的重複。
「呃……是我的乳名。叫起來親切。」錢多多敷衍搪塞過去。白色的外衫被風刮起,露出鵝黃色的裙子。溫暖如春。
即墨川心有疑慮,卻很快的斂起。然後笑道:「好吧。那作為交換,你對我的稱呼也要改一改……」
錢多多點頭稱是,俏皮的笑容帶著愈發成熟的拘謹。
他沒有問她出府的原因。
身邊就帶了兩個貼身丫鬟,大雨天的暈在了六王府前,總不能說是體驗生活吧?傻子才看不出來她是被趕出來的。
偏偏即墨川就喜歡裝傻子。
「啊,散了散了。回去睡吧。明天借輛馬車,我出去一趟。」錢多多毫不客氣的開口。沒大沒小的拍了拍即墨川的肩膀。
即墨川含笑點了點頭,算是應了。
他沒有看到,錢多多轉身離開時,那迷茫的眼神。
明天就要去丞相府找董希音了……
但願她可以遵守承諾,如約放了錢多多的娘親。那樣,錢多多所作出的一切犧牲也就值了。
與此同時,九王府裡一片陰霾。
即墨尊坐在書房外的屋簷下,一隻手悠閒若定的拖著腮,另一隻手有節奏性的敲著椅子。琥珀色的瞳孔裡儘是殺意和冷漠,慵懶的半睜著。面無表情的看著庭院裡哀號遍野,慘叫連天的下人,卻絲毫沒有心軟。
一棍又一棍的責罰將他們打的痛不欲生。誰叫他們嘴欠的提了兩個最不該提的字。
——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