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古一看一向溫文爾雅的小叔生氣了,心裡有些忐忑。但是,他依然還是反駁了過去,他說,對!她極有可能過得不好!可是,小叔,你想過沒有,如果你找到她了,她嫁人了怎麼辦?她有孩子了怎麼辦?或者,她殘疾了怎麼辦?再或者,她根本不希望再見到我們怎麼辦?更或者,她現在是一個妓女,是一個女混混,甚至是一個殺人犯……
孟古的話徹底惹怒了孟謹誠,他蒼白如玉的臉上露出憤怒之色——七年前,他的一場成全,非但沒有帶給阮阮幸福,還弄得她如此淒慘。此時此刻,這個本應該給她幸福的男子,卻在這裡用各種漂亮的借口,說著各種各樣所謂的無奈……孟謹誠揮手,一耳光打在孟古的臉上。
孟古顯然沒有想到,小叔會為此而對自己動手,他忍不住捂著臉上的紅印,對孟謹誠說,總有一天,你會知道,我說的話都是對的!她這次的出現,或許會毀滅你!你知道不知道啊!
孟謹誠抬手,又甩了孟古一耳光,說,你說得對?你哪裡說得對?!這輩子,當你擁抱她的時候,當你吻她的時候,當你佔有她的時候,當你讓她懷著你的孩子獨自在這個世界上艱難地生活的時候,你想過沒有,你的這些論調哪裡對?!
孟古咬了咬嘴唇,回望著孟謹誠,說,誰年輕的時候沒犯過錯!你沒有嗎?你沒有去女廁所偷看女人,被迫裝瘋賣傻了這麼多年,讓我爸爸也跟著你倒霉死去嗎?難道我們都需要為每一次的錯誤買單嗎?誰規定我們只能愛一個人?而且一愛就得愛一輩子。誰規定,我們和她們上了床就得……
孟古的話還沒說完,孟謹誠就憤怒地扯住他的衣領,在此刻,他突然意識到了什麼,沉靜的面容上,眼神中充滿憤怒。
他頓悟道,原來,這麼多年來,你一直查不到她的消息,不是因為她根本沒有消息可查,而是因為你根本就不想找到她!你覺得她再也匹配不上你這個高貴的男人了!可是,你的良心呢?當你看到那些你查到的消息裡,她有孩子了,有了你的孩子,你的骨中骨,肉中肉,血中血啊,就算不為了許暖,為了這個孩子,你能不能不這樣自私?
孩子?
孟古的眼裡突然有了淚光,其實,他不是不愛阮阮了,只是,他做不到像孟謹誠那樣。在時間和磨難面前,他終於還是敗退下來。他拉開孟謹誠的手,緩慢而沉重地說,小叔……我不是不知道自己欠了她那麼多。只是,我無法面對我們之間七年的距離,我無法面對這七年裡她遭遇的那些亂七八糟,極有可能讓我瘋掉的事情!
孟謹誠看了他一眼,冷冷地笑了,在他看來,孟古所有的說辭,只不過是為了讓他的辜負顯得不那麼殘酷。
那一刻,帶著巨大的憤怒,他說,你給我聽好了,這麼多年,我一直都知道,她對你的喜歡,所以,七年前,我成全了你。在尋找她的這幾年裡,我也一直以為你肯定也會如我一樣,想找到她,畢竟,你還欠她一份幸福。可是,現在,我收回我的成全!
說到這裡,孟謹誠頓了一下,面容恢復了平靜,他一字一頓地說,從此,阮阮的一切都與你無關!至於你剛才那十萬個為什麼,我不妨告訴你——如果我找到她的時候,她嫁人了,她有孩子了,那我會為她祝福,並看著她幸福;如果我找到她的時候,她殘疾了,那我就照顧她一輩子,永遠不離開她;如果我找到她的時候,她根本不想見到我,那我會毫不猶豫地離開;如果我找到她的時候,她……是一個……妓女,那她也是我曾經深愛過的女孩,並且我會一直深愛她;如果我找到她的時候,她是一個女混混,那我就看著她耍寶陪著她撒野;如果我找到她的時候,她是一個殺人犯,那我就給她送一輩子牢飯;如果她要被槍斃,那我就為她準備好墓地,將她安葬,讓她安息,墓碑上寫著,阮阮吾妻!
孟謹誠說完這番話,自己也愣了。
他沒有想到,這個叫阮阮的女子,可以讓自己心甘情願到這個地步!她是他所有青春年華里最美好的記憶和等待。所以,他心甘情願地在這七年裡,等待著她那些渺茫的消息。
烏雲散去。
這兩日來的糾結,就這樣消散了。
孟古愣愣地看著孟謹誠。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小叔對阮阮有著很深的眷戀,但是,他沒有想到,這份眷戀是如此深沉和強烈,以至於這麼多年過去,都不曾改變。
可是,他依然想告訴孟謹誠,有些時候,物是人非的悲哀,不是自然人能掌握的,人不應該這麼苛責自己,或者阮阮根本就不想見到帶著悲傷記憶的他們……可是,面對著孟謹誠的堅決,他知道,自己的話,孟謹誠未必聽得進去。
他苦笑了一下,說,小叔,你會後悔的。
孟謹誠不說話。
孟古憋了半天,終於忍不住,說,我和許暖不可能了,你和許暖也不可能了!今天,陳子庚已經向爺爺提起你和陳寂的婚事了,爺爺一口答應了,你知道不知道!
在孟謹誠終於做出決定的時候,這個消息如晴天霹靂一樣炸響在他耳邊。
孟謹誠愣在了原地。
病房中。
沉默得有些詭異。
莊毅一直沒有說話,似乎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中,他的面容精緻陰鬱,美得如同一幅水墨畫。
半天,他抬頭看了看順子,聲音裡有些疲憊和無奈,他說,你說趙小熊……是趙趙失散多年的弟弟?
順子點點頭,臉上的表情很複雜。他能理解莊毅此時的不可思議,當他知道這個真相的時候,也覺得難以置信。
那天,趙趙幾乎是發了瘋一樣,讓他將她帶到趙小熊的住處。
門一打開,趙趙幾乎是發了瘋一樣地撲向趙小熊。當時,趙小熊正在和許蝶爭著吃鍋巴,滿嘴鍋巴的碎末。他一看一個陌生的女人披頭散髮地衝了進來,就以為是來搶他那包鍋巴的,於是,他立刻將整個身體撲壓在那包鍋巴上,大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