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失去、等待和找尋的痛苦,趙趙是明白的,這麼多年以來,她一直抱著渺茫的希望,找尋自己失散多年的弟弟。如果此時弟弟出現在她面前,她卻被人囚禁,不能與弟弟相認,估計,她會比許暖還要痛苦。
那一刻,她突然也有些心疼許暖——若不是陷入一場利益的棋局,她應該是被孟謹誠、孟古,或者莊毅捧在手心裡的寶貝啊。
自己居然會加上莊毅……趙趙的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她是多麼不願意去相信自己的直覺啊!
不過,轉瞬間,她又露出笑臉,轉過身來,問莊毅,啊,我現在也有些搞不懂了,既然你要許暖去俘獲孟謹誠的心,讓孟謹誠和陳寂徹底無緣,為什麼,現在這麼好的機會,孟謹誠都找上門來了,你卻不讓他和許暖見面呢?可是,既然你不想讓他們見面,為什麼還要收買孟謹誠的職員,讓她故意將許暖的簡歷掉到孟謹誠面前,將他引到許暖公寓這裡?不過,我更想不通的是,你收買孟謹誠的職員,讓孟謹誠得到這條線索,明明就是為了讓他見到許暖啊,可為什麼又大費周章地讓順子註銷了許暖的手機號碼,住宅號碼,並讓她搬離原地呢?你到底是在搞什麼啊?莊毅啊莊毅,我真的看不透你!
莊毅沒說話,一直盯著遠方。
然後,他笑了笑,看著趙趙,說,你的疑問可真多啊!
趙趙笑,說,很顯然,你不是在讚美我。
莊毅笑,說,你知道就好。
趙趙說,你嫌我多事?
莊毅不說話,半天之後,他才目光灼灼地看著趙趙,笑,說,男人的心裡,都有一團火,這是一團天生的火。我就是要孟謹誠心中的那團火熊熊燃起,最終燎原!
趙趙不理解地看著莊毅。
莊毅笑了笑,說,趙趙,你不是不知道,男人這種動物,越得不到越尋不到的東西,就越會激發起他的慾望。男人都是野獸,是野獸就喜歡狩獵。我自然是想讓孟謹誠早點見到許暖啊,可是,這麼容易就讓他見到的話,那許暖對於他的誘惑力也不過如此。但是,倘若像這樣,給他留下了一個線索,讓他按圖索驥,原本以為馬到成功,結果,卻是一無所獲!即使如同孟謹誠這樣雲淡風輕的人,心裡也會燃起那團火焰的!人不會對自己看到希望的東西死心的。我就是要孟謹誠心裡那團火燒起,最終燒成灰!
趙趙不可思議地看著莊毅,她知道他聰明,但是她沒有想到他是如此聰明,那麼攻心。他所做的這些,無非是希望讓孟謹誠越發覺得許暖多麼得來不易,自然越發珍惜,越發珍惜,許暖這個籌碼的重量才越大,越有益於莊毅。
這個男人實在太可怕了。趙趙想。
不過,她笑著說,莊毅啊莊毅,你瞧瞧。你對男人心理的把握,讓我這個媽媽桑都自愧不如啊,要不,改天去我們那裡,給我們的小姐們上上課?
莊毅知道趙趙在說笑,他也笑了笑,說,算了。讓她們越簡單越好,越純真越好,男人有時候不喜歡那種太做作的女人。說完,他就起身,準備離開。
其實,他這番話是說給趙趙聽的,因為他已經知道趙趙故意拖延時間,讓許暖和陳寂碰過面的事情了,那天的宴會上,陳寂淡淡地跟他提起過。她說,你女朋友可真美,我都不好意思下樓了。
但是,莊毅並沒有馬上就遷怒於趙趙,因為,她一直是這個世界上,最靠近自己靈魂的女人。而且,這麼多年來,她為了自己,付出了太多太多。
趙趙能聽出莊毅的話中有話,可是,此刻,她有些心煩意亂,沒有精力去仔細考慮。突然,那麼突然,她喊住了正要推門離開的莊毅,很小心地問他,莊毅,你……是不是喜歡上許暖了?
這是毫無預兆的問題,在莊毅的腦袋上炸起了響雷。
他回頭看看趙趙,眼眸黝冷深沉,他低聲說,開什麼玩笑!
趙趙不說話了。
末了,莊毅突然回頭,思忖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麼似的,他岔開這個令人尷尬的話題,說,趙趙,給我到紐斯塔去佈置一個雅座,我今晚有重要的客人來訪。
趙趙一時反應不過來,奇怪地看著莊毅,說了一聲,啊?
這時,莊毅的電話突然響起,莊毅看了看電話上的名字,笑了。
是了。
這就是他等了一下午的人,這就是他要在紐斯塔裡要見的人。
孟謹誠!
孟謹誠從許暖的公寓裡未果而歸後,一直在思考,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終於還是想起了,自己在陳寂的宴會上遇到過一個叫「許暖」的女子的,她是莊毅的女伴。
孟謹誠看著眼前,許暖留下的藍緞帶,心一下子疼了起來。
她,會不會就是這個給公司投簡歷的許暖啊,她是不是真的是自己找了這麼多年的阮阮啊?
夏良那天不是說嗎?這位許小姐一直都在對著自己哭啊。天啊,難道,她真的是阮阮?孟謹誠不敢想下去了。
那一天,他的眼疾復發,他看不到她,看不到她啊。
他吻過她的手,讚美過她的漂亮,卻一直無法看到她,無法認下她……那時那地,如果她真是阮阮的話,一定是悲傷欲絕,難怪會一直哭泣。
可是,如果是阮阮的話,她為什麼不和自己相認啊?莊毅說她聲帶出了問題,到底是怎麼回事?
難道又是莊毅在背地裡設下的什麼陷阱?
孟謹誠的腦子越想越亂,這個答案,估計只有在莊毅那裡才能揭曉,陷阱就陷阱吧。不管怎樣,先要找到許暖。否則,怕是錯過了這村,再也沒有這店了。
想到這裡,他拿起了電話,撥打給了莊毅。
莊毅笑著接起了電話,一番「寒暄」。
莊毅感歎說,這是哪裡來的風啊,居然能將謹誠你的電話給吹來。你可別嚇唬我,說你上康集團破產了,想要到我這裡打工啊。
孟謹誠語調淡淡,笑,破產還不至於,汕頭的工程,莊兄你前些日子「讓」給了我,我還可勉強餬口度日的,以後還是需要莊毅你多照顧一些啊。
孟謹誠一提到汕頭工程,莊毅就血脈逆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