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耳 第1卷 第二章 罌粟今生1
    這世間,有沒有一個人,讓你肯為他不管不顧?

    和莊毅發生了爭執的那天夜裡,許暖一直在做噩夢,噩夢中是四年前的那個風雪之夜,自己為了救許蝶而出賣身體的情景,她在夢裡一直哭,而莊毅就站在一旁看著她笑,那笑容裡充滿了嘲諷,充滿了鄙夷,充滿了所有許暖不想看到的表情。

    然後,在夢裡,她對著莊毅哭喊,你為什麼不早點出現?!你為什麼不直接殺死我?!那樣,我就可以不被你鄙視不被你嫌棄!

    這樣的噩夢反反覆覆了很久,就像很多年之前,當她愛著那個叫孟古的少年的時候,她也會無休止地夢到他。

    夢到他絕情地離開了自己,於是,自己掉進了黑色的漩渦,再也哭喊不出聲音。

    許暖痛苦地發現,原來,自己真的很在乎莊毅對自己的看法。

    這個發現,讓她的後背直冒冷汗。

    她安慰自己,一定是錯覺。

    錯覺。

    自己怎麼可能在乎莊毅這個惡魔的看法呢?他傷害了趙小熊,又囚禁了自己。

    此後,一個多月的時間裡,許暖雖然沒有去過學校,但是她很積極地準備著畢業找工作的事情,在網上投了很多份簡歷。梁佳麗達集團、李氏集團、旭日集團、上康集團……只要是有機會的,她都將自己的簡歷投了過去。

    當然,這一切都是背著莊毅做的。

    她往梁佳麗達集團和李氏集團投簡歷的時候,心中有些忐忑,但是最終還是投了出去。

    那次車禍,李樂沒有死。這是許暖所不知道的。

    那次車禍,李樂傷到了脊椎,大概要一輩子坐在輪椅上了,不過李家正在聯繫美國那邊的醫生,聽說很有希望康復。

    梁小爽一直為此感到內疚,她覺得是自己害了李樂,可是,她又覺得,這一切都怪許暖,若不是她搶走莊毅,自己就不會這麼偏執,而李樂也不會為了「侍候」自己而受到這樣的傷害。

    梁小爽在李樂的病床前哭了很久,她說,李樂,你要是再也站不起來了,怎麼辦?我會恨死自己的。嗚嗚……

    李琥珀站在一旁直翻白眼。她覺得梁小爽太能折騰了,我表哥雖然不如莊毅帥,但也是不錯的。你梁小爽就那麼鬼迷心竅,非莊毅不嫁啊?

    李樂安靜地看著梁小爽,不說話,可是,眼神卻是那樣溫柔。最後,他用盡力氣,抬起手,為她擦掉眼淚,說,美國那邊的醫生不是說了嗎,還有很大的希望。

    梁小爽見李樂不怪她,就哭得更凶了。在她看來,李樂應該狠狠地扇她幾十個耳光,並狠狠地臭罵她一頓,她才能心安。

    當然,站在邊上的李琥珀也是這麼想的,她希望她表哥能示意她一下,然後她就狠狠地扇梁小爽幾十個耳光。不過,當她看到梁小爽抱著李樂哭的時候,就覺得自己像一個電燈泡,於是,她對梁小爽說,你慢慢哭啊,我想出去逛逛。然後又對李樂做了個鬼臉,說,表哥,你慢慢哄啊!

    李樂無奈地看了正退出病房的李琥珀一眼,她和梁小爽是一對任性的主兒;兩個人湊到一起,整日裡就做一些雞飛狗跳的事。

    李樂看了看一直在哭泣的梁小爽,很心疼。其實,他真的不怪她,他當時都想過了,梁小爽就是將天折騰出個窟窿來,他也得找五彩石將天補上,何況,人家梁小爽只是將他的脊椎給折騰斷了而已。

    李樂舔了舔乾裂的嘴巴,撓了一把梁小爽的腦袋,說,得了,別哭了,你是不是怕我死了,沒人給你做替補,沒人等你改嫁啊?

    梁小爽終於破涕為笑,她說,李樂,你這麼貧嘴活該你這樣。

    李樂看到梁小爽笑了,心裡突然明媚起來,他對梁小爽笑了笑,說,對!我活該!

    原來,愛一個人,就是永遠心疼她,永遠不捨得責備她。看到她哭,自己的心就跟針扎一樣;看到她笑,自己的心就跟開了花兒一樣。

    在愛情中,每個人都有自己致命的軟肋。

    李樂的軟肋是梁小爽,梁小爽的軟肋是莊毅。

    那麼,莊毅的軟肋,又是誰呢?

    有時候,生活就是一個無聊的圈。

    畢業典禮那天,林欣給許暖打了個電話,她在電話裡抱怨,許暖,兩個月啊,兩個月!你是移居到火星上去了,還是被款爺包養了?

    許暖想了想說,我被火星人包養了。

    林欣在電話那頭就笑,說,沒想到啊,許暖,消失了兩個月,你也懂得幽默了。

    許暖一邊在網上投簡歷,一邊說,看了你那麼多言情小說,在那麼多風趣幽默的男主人公的熏陶之下,我想不幽默也難啊。

    林欣說,許暖,你這兩個月果然是被火星人包養了,居然會開玩笑了。許暖,真的是你嗎?還是你被鬼附身了?

    許暖聳了聳肩,林欣一定不知道,自己之所以這麼神奇地變成了話嘮,完全拜莊毅這個惡魔所賜,任誰被關上兩個月的禁閉後都會逮住熟人不停地說話的。

    林欣突然想起了什麼,很神秘地跟許暖說,喂,許暖,你知道嗎?咱們不是老抱怨租來的言情小說每到了關鍵的地方就不知道被誰給撕去了嗎?

    許暖偷偷地笑,臉微微地紅了,雖然,這麼多年,生活給了她太多痛苦的經歷和淋漓的酸澀,但是她仍然是那種容易臉紅,臉皮極薄的女子。

    林欣說,我終於找到罪魁禍首……甲了。

    許暖說,甲?

    林欣說,就是罪魁禍首之一的意思。她解釋完,又連忙說,這幾天不是畢業搬行李嗎?我幫李曉整理鋪蓋的時候,從她的床下翻出一堆書紙,我看了一眼,還以為她撕的是《馬克思主義哲學原理》或者《鄧小平理論概論》,用來考試作弊的呢,結果我拿起來一看,哇,全是「嬌喘」、「熱吻」、「滾燙」……我當時就蒙了,我想我大學四年都沒正經聽過馬哲課,敢情教材與時俱進了?後來,才想起來……哦……

    許暖忍住笑,也跟著誇張的林欣哦了一聲。

    然後,兩個人異口同聲地說,原來是這樣啊。說完,就哈哈大笑。很顯然,她們倆沒有想到像李曉這麼文靜的女孩居然會做這種事情,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啊!

    林欣說,許暖,我已經用李曉撕下來的這一堆書紙惡補完了,大學四年的「功課」終於得以圓滿了。要不,我給你,你也圓滿一下?

    許暖笑,臉紅紅地說,林欣,你是個壞人。

    幾天後,在林欣要離開這座城市的時候,許暖背著莊毅,偷偷地跑出來和她見了面,兩個人坐在肯德基裡面吃著甜筒,然後一致認為沒有M記的好吃。

    林欣走的時候,很傷感,她抱了抱許暖,說,許暖,我要是回到家鄉那座小城市找不到工作,就回來,拼了老命豁出老臉,也要找個款爺將自己嫁掉。

    許暖突然有些捨不得林欣,要知道,在莊毅的管束下,同桌林欣是她為數不多的能說得上話的人,應該說,只有林欣忍受得了她的悶。

    林欣走出去後,突然想起了什麼,又回頭,從背包裡掏出一堆書紙,塞給許暖,說,喏,前幾天我就靠它們才算真的大學畢業了。現在就將它們交給你吧,可憐你這個還沒畢業的。

    許暖剛要嗔怪林欣,林欣就跑上公交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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