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對若惜的付出遠比她知道的要多得多——
柳長風在門口狹長的眼睛早就瞇成了一條線,天呢,兩個人昨晚可是摟在一起睡的,看樣子,好事不遠,天下太平咯。
嚶嚀一聲,若惜更羞得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一夜?
豈不是他什麼都知道了……
「滾遠點,還不牽馬去!」湛雲落一聽柳長風壞壞的聲音,就知道他的尾巴往哪裡翹,極是鄙視他這種唯恐天下不亂的做法。
「沒馬。」柳長風更是火上澆油,也不進洞,就在外面倚著石壁搖著折扇優哉游哉。
其實,他已經從顧惜朝口中知道事情的始末,他不是不擔心皇上的身體,也不是不擔心若惜的身體,只是覺得,既然上天給了兩個人這樣一次親密相處的機會,他就想再成全的再長久一點。
他真的很期待看到兩個人能夠真心相對,能夠白頭偕老的那一天。
皇上,對若惜的付出遠比她知道的要多得多。
那樣深情的人,連他都會感動。
「柳長風——」
湛雲落是真的沒想到,柳長風會真的沒有安排馬匹,這一下子,讓他有些措手不及,環抱著若惜的手有些繃緊,咬牙切齒地吼著柳長風的名字。
來的路上,他可以抱著若惜飛奔幾十里山路,可是,現在,他至少損失了五分之一的鮮血,再要想背她回去,不是那麼容易。
「放信號彈,讓影衛來接!」
「反對。皇上難道沒聽說過,當年周幽王為博美人一笑,烽火戲諸侯的事麼,難道皇上想為丫頭一個人,就讓影衛大舉出動?這,似乎不是皇上的作風。」
柳長風牙尖嘴利,說的句句在理,湛雲落也不知道他今天是犯哪門子的神經了,居然和自己講起大道理來,直恨他牙根癢癢。
「皇上……」
若惜不想他們君臣為這麼件區區小事翻臉,緊了緊身上的長衫,勸解道:「長風說的是,沒有馬,我們走回去就是。正好春天到了,就當是踏青吧。只不過,你沒有外衣,會不會著涼?」
「丫頭,別擔心……」
還不等湛雲落答話,赫然兩件衣服從洞口外扔了進來,湛雲落舉臂一抬,接著兩件輕袍,都是白色精繡的上好絲綢便袍,一男一女,正好兩件。
可見,柳長風到這裡來接他們,根本是做足了工夫的,不然不會連衣服這種小事都記得,偏偏就忘了安排馬匹?
鬼才信他!
「白袍?」
湛雲落一看到白色,就難免想到顧惜朝日常的服飾,似乎,白色……是那個人的象徵,當下有些不悅。
柳長風也不知道裡面的那個人是怎麼了,語氣裡似乎很是不滿。
白袍,白袍不好嗎?不都說想要俏,一身孝嗎?
好不容易從京城最好的雲錦坊為他們買了這麼兩件穿在身上一定巨搭的情侶裝,皇上倒還有意見了?早知道他就不從自己腰包裡出銀子,直接從宮裡隨便弄兩件衣服出來就是了。
「皇上,臣請把這兩件衣服記在賬上,回頭讓內務府給臣銷賬。」柳長風委屈得要命,心疼自己白出了銀子還被人厭,「五百兩銀子一件啊,這可是雲錦坊錦娘親自做的,若不是和她有交情,就是買也買不到啊,您倒是看看,上面的繡紋,哪一處不是美輪美奐、天下無雙的手法?」
若惜倒是很驚喜,一聽說是錦娘的手活,當即從湛雲落手中接過了衣服,滿懷欣喜地摸著衣服上花紋的刺繡大為讚賞:「真沒想到,竟會看到錦娘的繡活,果然是精絕無二,無人能比。」
「還是丫頭識貨,沒瞎了這兩件衣服。」柳長風在洞外哼哼。
看著湛雲落眉心蹙起,一臉不屑的表情,若惜也察覺到似乎是湛雲落對這兩件衣服很有敵意,大有不想穿的意思,便自己先穿好了,接過他手中男袍一抖,道:「穿上吧,這衣服真的很美,再說我也想看看你穿白衣的樣子。」
剛發過燒的人,是不能再受涼的,這點道理就算是她不從醫也知道。
所以,也只能用這樣的辦法,誘哄湛雲落穿上這件白衣如雪的外衫。
有些掙扎,湛雲落糾結了很久,才淡淡地問:「你確定?」
「嗯。」
「那好。」湛雲落雙臂一伸,一副慵懶的樣子,抿著唇道:「既然是為你而穿,你就替我穿上,不然,我寧可光著……也不穿這件白衣。」
為她?
饒是若惜性淡,聽到這句也不禁撲哧一下笑出聲來。
第一次聽說,還有穿衣服是為別人穿的這種說法。
湛雲落聽著若惜樂,也無甚反應,總之,就是一副很不情願的樣子,由著若惜給他把衣服穿好。
好歹等若惜給他穿戴整齊了,他才懶懶散散地問:「如何?」
「飄逸脫俗,不掩王者之氣。」
說這樣的話,難免有些不自在的感覺,誇人,不是她的長項。
然,為了讓他好好地穿著那身衣服回宮,她還是決定撿最簡單的讚美之語奉上。
湛雲落唇邊拂過一縷淡不可覺的笑意,然後伸出手握住了她柔軟的素指,「那好,回吧。」
洞口外,柳長風聽到這句,頓時閃出身子,一見兩個謫仙般的玉人攜手而出時,眼前不由一亮,「果然是俊逸出凡、美如謫仙般的一對璧人,這身衣服實在是襯得美人愈美,俊男愈俊,連我這個長風公子都不禁為二位的風姿仙骨、仙顏玉容所傾倒了。」
柳長風舌燦蓮花,不遺餘力地奉承,湛雲落睨了他一眼,不屑地道:「沒馬,你是打算讓朕和若惜步行回去麼?」
「回皇上,五里外便有馬了。」柳長風嘿然一笑,像極了湛雲落痞氣時的模樣,若惜看著他眼睛裡那抹戲弄,就知道他一定懷了什麼心思。
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跟在湛雲落身邊久了,的確沒道理把自己甩得乾淨。
「哼。」
湛雲落嘬指,打了一聲清亮的口哨,然後就見了柳長風突然垮來的臉,「皇上,朝中無事,何不踱步回去?那麼著急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