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風夜一直瞞著所有人一個天大的秘密:
早在三年前,他就被御醫診斷出得了絕症,剩下的日子不會超過三年。
此後的這兩年,他幾乎每隔幾天就要承受病發時的痛苦煎熬,卻沒有讓任何人知道:包括端木風湛,和後來進宮的蘇君無。
望川國根基剛穩,他絕對不能讓別人知道這件事,否則必將天下大亂。
所以,在他大去之後,就必須要由能夠掌控大局的人來繼承帝位,而四弟端木風湛是絕佳的人選。
為了能讓端木風湛順利登基,他才絕情絕愛,不願意留下了嗣。
可是那時候的端木風湛哪裡會明白端木風夜的番良苦用心,諷刺的是,他居然還故意放出謠言,說皇兄喜歡男子,他這一下,可真是傷透了端木風夜的心。
儘管端木風夜死都不會承認,他這是在拿帝位彌補四弟把風荷讓給他的缺憾。
「四弟,朕一直這麼逼你,你恨朕嗎?」
端木風湛得端木風夜秘詔,日夜兼程趕回皇宮之後,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他差點昏過去。
「臣弟不敢。」
他不知道要說什麼,甚至他還沒能完全接受這件事。
皇兄真的斬了楊秀庭?
早知道他應該先把楊秀庭送出宮,然後再去邊關的。
端木風湛臉色同樣煞白,但他不忍心責怪皇兄,如果是他處在皇兄的位置,還不一定會怎樣。
「四弟,你這個人啊,什麼都好,就是性子太怯弱。」
端木風夜知道,他的生命到底還是走到頭了,此時的他面如死灰,喘息急促,好像隨時都要嚥下這口氣一般。
「四弟,身為王者,沒有捨我其誰的霸氣是不行的,朕這些年來一直不停地逼迫你,折磨你,就是想逼出你的韌勁來,不然,朕怎麼放心把江山交到你手上?」
原來,這就是他的目的。
該感歎他的用心良苦嗎?
還是該嘲笑他的一廂情願?
「臣弟……愚昧,沒能體會皇兄的心意。」
端木風湛是真的一點都沒有察覺到嗎,還是不想在這個時候多說什麼?
一朝知悉皇兄命不久矣,他整個人都快要崩潰,如果不是用力扶住床沿,他的身子早就軟倒在地了。
「算了,四弟,現在再說什麼都……都沒有用,朕……朕總算可以……可以解脫了……」
他突然閉上眼,急促地喘息著。
「皇兄?!」
端木風湛大駭,顫抖著聲音叫。
「四弟,別……別為我難過,我……我早知道會有……會有這麼一天,我已經……已經寫好遺詔,由你繼承、繼承大統,太后他們、他們絕、絕不能怎樣---」
「皇兄,你不會有事,不會的!」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
現在端木風湛在哭,因為他從來就不想失去最親最敬的人。
即使這些年來端木風夜不停地逼他,他都從來沒有對皇兄有過半點怨恨。
「四弟,一切交、交給你,我、我---」
他真的走到生命的盡頭了,喘息越來越微弱,嘴唇不住動著,顯然還有未盡的話,卻說不出來。
「皇兄!」
端木風湛大叫,眼前一片模糊。
端木風夜卻一把抓住他胸前的衣服,將他拉近自己,掙扎著說,「等、等丫頭醒了,告訴、告訴她,她的心上人在、在、在---」
時間在這一刻靜止。
「皇兄---」
聖宗五年十月十八日,登基五年的端木風夜駕崩,時年二十四歲。
越王端木風湛依遺詔登基,為高宗,改國號為「大元」,大赦天下。
太后和劉溪陵機關算盡,終於沒能如願攝政,雖不甘,卻無奈。
別忘了端木風湛手裡握有京城十萬禁宮兵符,及正義令旗,依他在朝中及望川國中的威望,登基為帝是順理成章之事。
劉絲瑤等先皇的妃子,則依祖制在先皇駕崩之後,到雙佛寺出家為尼。
這個皇后之位,她們爭來爭去的,最終都成了黃粱一夢,可笑啊,可笑。
那麼,關於太后跟劉相之間的姦情,還有關於竹縈的事,就這樣算了嗎?
只是沒有人知道關於蘇君無的事,她就那樣突然消失了,好像她從來就沒有存在過一樣。
時間一天天過去,國喪之後,望川國子民又恢復了從前的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啟稟皇上,還是沒有找到楊公子。」
秦俊炎也很無奈,他們動用了京師那麼多力量,卻怎麼都找不到楊秀庭的下落。
皇兄到底把他給藏到哪裡去了?
端木風湛皺著眉,神情凝重。
「皇上,君無她還是沒有醒過來,奴婢問過御醫了,他說還要再過些時候吧。」
簫兒比之前更憔悴了,看來為了照顧蘇君無,她很少安眠。
可是都過去這麼久了,人還是沒有醒過來,要怎麼辦才好?
「繼續找,她應該比較希望醒來之後,看到的第一個人是他吧。」
這也是他們所有人都希望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