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沒有什麼邪物，也沒有不堪入眼的情景，昏黃的燭光下，樓心正昏昏欲睡。
看來她既沒有做虧心事，也不怕什麼邪物，不然怎會睡得著。
「樓心。」
她是端木風夜派過來服侍先皇后的，所以他認得她。
「呀！」
樓心猛一下打個激靈，「騰」一下就跳了起來，眼睛都沒有睜開呢，就大叫：「皇后娘娘，你給奴婢托夢啦？！」
托夢？
端木風夜怔了怔，皺起了眉。
「皇上？」
終於清醒了，樓心撲閃著大眼睛，有些赧然地跪倒見禮，「呃……奴婢叩見皇上！」
「你剛剛說托夢，是怎麼樣的？」
莫非她還相信這些莫須有之事，相信死了的人真的可以給活人托夢？
笑話。
「皇上恕罪，奴婢是這樣希望沒錯，」樓心眼圈一紅，眼淚「啪嗒啪嗒」就掉了下來，「皇后娘娘死的、死的好慘呢，奴婢、奴婢沒有本事，不能幫皇后娘娘查到兇手，所以……」
所以她就每晚守在先皇后房間，期待著她可以托夢給她，告訴她誰是害死她的兇手。
端木風夜沉默，心直往下沉。
他倒是沒想到，一個小小的丫頭，居然也如此有情有義，比那些衣著光鮮、骨子裡卻卑鄙惡劣凶殘之徒強了何止百倍。
可是他也一直在查，天牢中的人已嘗盡酷刑，卻一無所獲，他也一樣急。
「起來吧。」
端木風夜輕輕歎息一聲，皇宮中像她這樣心性善良的人已不多，他總會在不自覺間對這樣的人特別溫柔。
「謝皇上。」
樓心啜泣著，依言起身，她還以為皇上會責怪她剛剛的失禮呢。
「皇上，查到誰是兇手了嗎？」
端木風夜咬牙，搖頭。
「皇上不要生氣，保重龍體要緊，兇手總有一天會抓到的，皇后娘娘在天之靈，一定會保佑皇上的。」
樓心說的無比認真，像個佛教信徒。
「喵嗚－－－」
那只白貓慢慢走了出來，邊走邊四下張望著，叫聲有氣無力，大概是找了半天都不見主人身影，所以失望而傷心吧？
「剛剛的黑影－－－」
看來是它吧，端木風夜越想越肯定，因為那時它的速度雖然快，他還是瞥見了一抹白。
「皇上剛剛在外面看到它啦？」
樓心一招手，白貓立刻跳上桌子，乖巧地伏下身子，任由她溫柔地撫摸著它。
「皇后娘娘很喜歡它的，自從皇后娘娘……它就一直不怎麼吃喝，很難過的樣子，每天晚上都要出去找皇后娘娘，天亮才回來－－－」
原來如此。
端木風夜突然無聲冷笑：
有的時候，人真的比不過畜牲。
「皇上，它－－－咦，人呢？」
樓心低著頭說的滔滔不絕，再一抬頭的時候，端木風夜不知何時已離開了寧澤宮。
既然她不害怕，也沒有想要離開，就讓她留在這裡吧。
說不定她的一片赤誠真的能感動上蒼，令九泉之下的韓纖纖托夢給她，說出兇手是誰也不一定呢。
端木風夜出了門，孫褚正探頭探腦地往裡張望，樣子很可笑。
「皇上，您沒事嗎？！」
既驚且喜，端木風夜這半天都沒出來，他還以為出了什麼事呢。
「你希望朕有事？」
端木風夜頭也不回地往前走，感覺很窩火。
「奴才不敢！」
要嚇死人了，皇上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孫褚步子都有些發虛，頭都不敢抬地跟在後面，暗罵自己一句多嘴，明明知道皇上心情不好嘛，多說什麼？
「啟稟－－－」
前面人影一閃，有個人擋身在端木風夜身前，如果不是端木風夜腳步剎得快，幾乎與他撞個滿懷。
「什麼事？！」
端木風夜大怒，敢攔他的路，找死嗎？！
當然，他雖怒卻不失冷靜：最好有什麼重要的事，否則他會把他打個半死再說。
「呃、啟稟皇上－－－」
糟了，是什麼事來著？
這名侍衛被剛才的驚天一吼嚇得腦子不會轉，忘了是什麼事了。
「說！」
端木風夜眉心隱隱跳動，怒火就要衝天而起。
「越王爺回京了！」
吁－－－－
侍衛呼出一口長氣，總算適時想了起來。
端木風夜一呆，整個人突然就鬆了下來。
四弟，朕總算把你盼回來了。
「叫他立刻來見朕－－－去嘉元宮。」
「是！」
就在那裡見四弟好了，有些事情他不想讓別的人知道，蘇君無也不算是外人。
端木風夜心裡哽了哽，她不是外人，是什麼？
內人？
笑死人了。
端木風湛是星夜急奔，趕回京城的－－－就跟當年他一口氣狂奔回京城救皇兄一樣。
他遠在邊境，一朝得知皇后亡故的消息，大吃了一驚，儘管他還沒有見到皇兄的面，卻敏感地意識到，此中必有蹊蹺。
所幸邊境也沒有什麼大事，他怕朝中有變，所以才急急趕了回來。
果然，他剛回到王府，還沒來得及換下衣服，皇兄的口諭就到了。
「皇兄，臣弟求見。」
站在嘉元宮門外，端木風湛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平靜下來。
「王爺？」
「越王爺？！」
蘇君無跟簫兒的語聲幾乎同時響起，不同的是，一個奇怪，一個吃驚。
王爺去了邊境，應該沒有這麼快回來才對。
難道邊境出了事？
簫兒的心猛地跳了跳，臉色有些發白。
「蘇君無，你的反應還真奇怪，你很想見四弟？」
簫兒無論有什麼反應，端木風夜都不會奇怪，奇怪的是蘇君無的反應。
她跟四弟很熟嗎，瞧她那一臉驚喜的樣子，要見情郎似的。
喲喲喲，還紅了臉呢，蘇君無，有你的！
「啊？啊不，沒有啦，皇上，呵呵－－－」
這下壞了，要怎麼解釋？
簫兒和越王那可都是千叮嚀，萬囑咐的，千萬不能讓皇上知道她跟越王認識的事，她剛剛的反應是有點兒過分了。
「還說沒有？」
端木風夜目光突然銳利，丫頭，別把朕想的跟你一樣笨！
「好吧，皇上，臣妾承認了就是，」蘇君無心裡顫了顫，沒辦法了，只有順嘴胡謅，「皇上，臣妾是希望越王能夠平安回來－－－」
簫兒吃驚地看著她，端木風夜臉色越來越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