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不只是劉絲瑤急,蘇君無也急。
她一是急端木風夜不直接說立她為後,二是急楊秀庭到現在還是癡癡呆呆的,一直都沒有要醒過來的意思。
「少傑,該死的族長到底給秀庭灌了什麼藥,他為什麼會這個樣子的?」
蘇君無真是不忍心看到楊秀庭這渾渾噩噩的樣子,她真想哭。
每次來之前,她都希望楊秀庭已經醒了過來,會像從前一樣,溫柔地笑著,把她抱進懷裡。
可每次她都會很失望,很失望。
「我也不知道,我也是聽族人說的,並沒有親見。」
范少傑也多少知道端木風夜正寵愛蘇君無,對她愛搭不理的。
當然,皇上寵愛女人,他就沒有了機會,不氣才怪。
因為這樣一來,他入宮就沒有了任何意義,沒準就跟後宮中的那些不受寵的女人一樣,孤獨終老。
「天殺的族長,讓我見到他,我一定殺了他!」
蘇君無咬牙,眼神卻溫柔,在看著楊秀庭的時候,她都會這樣溫柔的。
「殺了他,也沒用,秀庭還是醒不過來。」
范少傑淡淡看了楊秀庭一眼,他見他這個樣子多了,也不覺得怎麼樣。
而且,他明明就有些幸災樂禍的意思。
「簫兒,我想讓太醫來給秀庭看看,行嗎?」
難得她還知道先問一問簫兒,看來她也覺得,這有點兒荒唐吧?
皇上寵愛的女人,為皇上寵愛的男人找太醫瞧病?
感覺很奇怪。
「你能保證,太醫們不會出去亂說?」
簫兒實在不忍心直接拒絕,卻又不得不提醒她注意一下分寸。
我……不能保證。
蘇君無身子一軟,癱坐在楊秀庭面前,眼淚又要掉起來。
「君無,別哭,不然楊公子會更難過的。」
楊秀庭難過的樣子,很可憐。
也許他心裡是明白的,卻什麼都說不出,也表達不出來,就只有無聲落淚。
這樣簡直比把蘇君無給千刀萬剮了,還要來得讓她無法接受。
「我夠了,我真的是夠了!」
咬碎了牙,微揚高了下巴,才把眼淚逼回眼眶。
蘇君無雙手十指用力摳著地面,斷裂的指甲就勢刺進指縫,鑽心的疼。
「君無,別這樣!」
簫兒吃驚地抓住她的雙手,她實在不忍心看她這樣折磨自己,可是,她又有什麼辦法?
楊秀庭慢慢低下頭來,看著蘇君無。
只不過是低頭這樣一個很簡單的動作而已,在他來說卻似比登天還要難。
蘇君無等他的眼眸對上她的眼眸,像等了百年那麼長。
「別、、、哭---」
咦?
他沒有說「我是楊秀庭」?
他認得她了?!
蘇君無驚喜莫名,「騰」一下從地上彈跳起來,一把抓住楊秀庭的肩,「秀庭,你認得我了?!你記得我了,你知道你是誰了?!」
三個廢話問題先不說,唾沫星子噴了人家一臉。
估計楊秀庭也就是沒有辦法,否則一定不願意讓她的唾沫星子給淹死。
「痛---」
楊秀庭皺眉,動作遲緩地抬手,想要解救自己。
「秀庭,你好好看看我,你認得我了吧?我是君無,我是君無啊!」
那只秀氣的手仍舊沒有擺脫「噩運」,又被蘇君無的狼爪抓在手裡,狠狠「蹂躪」著。
「痛---」
楊秀庭輕到讓人感覺不到的掙扎,樣子好可憐。
「君無,你弄痛他,也嚇到他了。」
簫兒暗中鬆一口氣,看來楊秀庭這樣,找太醫是沒用的,要等他自己慢慢清醒過來。
「啊?哦,」蘇君無忙鬆手,「秀庭,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是太高興---」
「這有什麼好高興的,秀庭他有時候是這樣的,不過,也只能是這樣而已。」
范少傑不冷不熱地說著,抱著胳膊在一邊看笑話。
楊秀庭這樣,只不過是偶然的、稍微的清醒而已---就跟人臨死之前的迴光返照一樣。
蘇君無一呆,再去看楊秀庭時,果然見他已經變回原先的癡呆樣。
「我死了算了!」
她呻吟一聲,重新癱坐回去。
一大早的,端木風夜就生了一肚子氣,氣得他臉色發白,有想要殺人的衝動。
他應該早就想到的,太后和劉溪陵一定會聯手朝中與他們朋比為奸的大臣,逼他立劉絲瑤為後。
想想今日早朝時,擁護劉溪陵的那幫臣子的嘴臉,他就氣不打一處來,真想一個一個踢他們出去!
可他雖不是仁慈的君王,卻不代表他是忘恩負義的人。
這些臣子們大多數已是兩朝元老,他不想做得太絕。
那麼,就得任由他們往絕路上逼他嗎?
「皇上莫要氣了,龍體要緊。」
孫褚陪著小心,弓著腰走在端木風夜身後,空洞地勸慰著。
「呵呵,這個聖旨朕就不下,看他們能奈朕何!」
端木風夜冷笑,這會天還沒有完全亮,他一雙眸子在黑暗中閃閃發亮,真有些怕人。
他們急,就急去,最好急死他們!
反正現在後位之爭已從暗中轉向明裡,最多大家扯破臉,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
到了現在這個份上,實際上人人都憋著一口氣,等著看最後的結果。
吃了一次虧的太后和劉溪陵更是吸取了教訓,再也不玩謙恭那一套,這次如果劉絲瑤再當不了皇后,估計他們倆能狗急跳牆了吧?
後位若是一直這樣懸而不決,估計所有人都要吐血了。
「嗖---」
端木風夜剛剛走過寧澤宮門口,突然一道黑影迅急地躥了過去,倒把他嚇了一跳。
「哎呀!」
他雖驚卻風儀未失,孫褚反驚叫出聲。
「是什麼?」
自從先皇后逝去,寧澤宮一直空著,為免再想起先皇后慘死時的樣子來,端木風夜一直沒有再過來。
「皇上,龍體為重,還不知道是什麼邪物---」
一見端木風夜要進去,受了驚嚇的孫褚臉色都有些發綠,急急地想要阻止。
那晚,先皇后的白貓越過她屍身的事,已在皇宮傳了個遍。
人人盡知那個屍體會因此而變殭屍的傳言,要說不害怕,那是假的。
不管有沒有做虧心事,都一樣。
所以,這寧澤宮甚少有人來,一有個風吹草動的,他們都嚇得要命。
「邪物?」端木風夜腳步頓了頓,毫不遲疑地走進去,冷笑,「朕才不會怕了它們!」
他就不信,堂堂一國之君的凜然正氣,會為什麼見不得光的邪物侵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