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奴婢沒有,」蘇君無竭力命令自己要冷靜,「奴婢、奴婢只是在想要、要怎麼回皇上話,皇上怎麼知道、知道奴婢對皇上---」
「你的眼神,」端木風夜倒是很配合,立刻回答,「蘇君無,朕與你只見過兩次面,但你每次看著朕的眼神都充滿恨意,是為什麼?」
既然只見過兩次面,那他應該沒有做過傷害她的事,她為什麼會那麼恨他?
他想不出,所以直接來問。
呃---
總不好把眼珠子給挖掉吧?
她突然苦笑,還以為自己隱藏得多麼好呢,原來早讓人家看出破綻來了。
「奴婢---」
這下好了,要怎麼說皇上才會相信----在不說出秀庭的前提之下?
這個皇上,果然不是省油的燈,他既然能當上皇上,就肯定有過人之處。
蘇君無暗暗佩服起他了,事實上端木風夜聰明是聰明,關鍵是她太笨了。
莫非……是跟她被選為秀女有關?
端木風夜心一動,莫非這丫頭在入宮之前,有心上人?
而她又被選為秀女,不能跟心愛的人在一起,所以她恨他,是這樣嗎?
這是他能想到的,最合理的解釋了。
「你是自願被選為秀女,然後入宮?」
先探探她的口風,如果真的是這樣,他可以放她出宮,跟心上人團聚。
反正他會選她們入宮,只是為了堵太后的嘴,只要是女人就行,不少一個蘇君無。
成全了她和她的心上人,總不是件壞事。
「我---」
痛!
話才要衝口而出,她突然想起簫兒和越王爺說過的話,生生閉上嘴,咬得舌頭生疼,差點流下淚來。
「是,或者不是?」
這問題很難回答嗎,還是讓她想起了什麼傷心事,看看她的臉,都因為痛苦而扭曲了。
「奴婢、奴婢當然是自願的,不然誰還能強迫奴婢不成?」
她說的,是實話。
不過,是從某種意義上來說。
如果不是因為楊秀庭在宮裡的話,她當然不會千方百計地要選為秀女,然後入宮來了。
所以,她這樣說,不算是撒謊吧?
「這麼說,你在宮外,沒有喜歡的人在等你?」
算了,看她這笨笨的樣子,還是有話直說好了,他怕再拐彎抹角下去,天亮也說不明白。
什麼?!
他、他這麼問是什麼意思?!
難道是他知道了什麼嗎,還是……他根本是在試探她,想要騙她說出實話來?
她才不要上當咧!
要真那樣,害死她和楊秀庭,還可以說是為真愛不惜一切,越王爺和簫兒就太無辜了吧?
「皇、皇上說笑了,哪、哪有什麼人在等奴婢,沒、沒有---」
「當真沒有?」
小丫頭,別怪朕不給你機會,是你自己要放棄的。
如果真的有,朕一定會成全你,看你是不是選擇相信朕。
可惜,他的心思他不說出來,蘇君無怎麼可能知道。
「沒有,真的沒有!」
蘇君無信誓旦旦的,如果端木風夜再問下去,估計她就該賭咒發誓了。
「好,朕先信你。」
沒有最好,他做起什麼事來的時候,就不必顧慮什麼了。
他突然向著蘇君無邁過步去,眼神很嚇人。
「你、你想怎麼樣?!」
蘇君無大駭,又開始後退,好像除了後退,她不會做別的。
「良宵美景,洞房花燭,你說,朕應該做什麼?」
端木風夜森森然笑著,蘇君無看不出來,他有幾分真,幾分假。
「你、你、你不是喜歡男色嗎?」
外頭傳言到底是真是假啊?她應該信那些世人,還是該信越王爺,還是該信齊王爺?
「男色也好,女色也罷,只要是絕色,朕都喜歡。」
端木風夜咬牙,目光越加森寒,天殺的四弟,端木風湛,你做的好事!
「你、你---」
是不是真的?
看他的樣子好嚇人的咧,她怎麼辦?
「蘇君無,朕要你過來。」
煩人不煩人,他走了好幾步了,她離他卻越來越遠,他乾脆停下步子,傲然看著她。
「我不!」
蘇君無本能地搖頭,用力扯了扯裹在身上的紗幔,躲你還來不及,我會笨到自己過去?
「你還敢說?」
自從望川國有史以來,蘇君無就算不是第一個敢對君王說「不」的女子,至少也是對君王說「不」次數最多的女子。
「我、奴婢---皇上,奴婢說過的嘛,不要當皇后,也不想當皇上的妃子,皇上就饒了奴婢吧!」
這話她說過好多遍了,皇上都沒有聽到嗎?
「既然你什麼都不想,為什麼要入宮?」
這問題端木風夜早就想問了,只不過他問得很可笑就是了。
試想聖旨一下,所有符合條件的女子都要唯聖旨之命是從,誰敢違抗?
「奴婢、奴婢沒有辦法嘛,皇上說要廣選美女入宮,奴婢又、又長得......還好啦,所以---」
她羞紅了臉,好像有點兒自己誇自己長得美的意思。
哦,對,這倒是。
端木風夜下意識地點頭,突然沉默下去。
咦?
這樣就相信了,不再逼她了?
蘇君無小心地站著,腰都不敢挺得太直,唯恐哪個地方做得不好,又惹怒了端木風夜。
這樣無辜的表情,這樣哀傷的眼神,似乎一直存在於他的記憶,現在這一切再逼到眼前的時候,他覺得心上某個地方劇烈地疼了一下,差點叫出來聲來。
「皇上,你又不舒服嗎?你的臉色好白哦。」
蘇君無現在基本可以肯定,皇上肯定有什麼隱疾,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發作,他就會很疼很難受。
她一下氣了起來,宮中不是有很多好大夫嗎,為什麼都不幫皇上看看的?
「沒事,」端木風夜回神,眼神疲憊,「蘇君無,你真的不想得到朕的寵幸,也不想當皇后?」
「不想,奴婢發誓!」
蘇君無鄭重無比地說,終於還是舉起右手來,十二萬分的虔誠。
「好,」端木風夜心下一寬,知道該怎麼做了,「那麼,陪朕演一齣戲。」
還要演戲?
他已經在群臣、太后和端木風湛面前演了這麼多年的戲了,還沒演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