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如果這封信,他收到會怎麼樣呢?男子玩味地舉著手中的信件。
一個雷霆閃過微安的大腦——
記憶裡面有一根螺絲釘在慢慢鬆動著,和對面男子一樣的笑容,她站在門口,手放在們把上面,微微停頓著,不知道要不要推門進去。
這個男子明明昨天還是溫暖的表情,兩個人微笑著手牽著手去逛水果市場。
南木,你最愛什麼水果呢?女孩眨巴著眼睛,笑瞇瞇地,染上了夕陽的光輝,好像發亮的貓眼石。
恩,榴蓮。男子沒有意識到,直接說了一個詞。整個眼睛裡面都是她調皮發笑的表情。一個海一樣顏色的微笑,彷彿可以用手捧在手心,卻是無色透明的,不知道該怎麼收藏,笑的時候,牙齒露出了浪花一樣白色,白得耀眼,卻叫人心碎,只能愣愣地望著。
喂,為什麼喜歡榴蓮呀?連續問了四個為什麼之後,索性直接用暴力來開路。
哦。眼裡的光線微微靠攏過來,匯成一條微笑的小溪。
恩,我說榴蓮了麼?
廢話。面對男子有些白癡的疑問,還了一個衛生眼。
哦,那就是因為榴蓮是很美好的發音呀。
你確定你知道榴蓮怎麼寫麼?
對方還了一個智慧的只笑不語。
好吧,歎了一口氣,微安還是不情願說道,就是石榴的榴,蓮花的蓮。
那更妙了呀。
你看吧,它既有榴蓮很美的發音,又有出淤泥而不染的情趣。男孩子勾起嘴角,帶有一些痞痞的。
呃,微安做了一個想吐的嘴型。
哇,你有了呀?!他突然誇張地笑著大喊道,大聲的聲音把四周的人群給拉攏過來了,水果市場上來來往往地幾乎都是大叔大嬸級別人士,紛紛都搖頭,眼神裡面帶著譴責、驚奇、興趣等等,估計也成了三姑六婆一個不錯的談資。
微安低著頭,狠狠踩了男孩子一腳,在他抽冷氣的時候,她徑直往前走。手不自覺地附上了肚子上,沒有人看見她一臉溫柔,就好似一個母親望著她的孩子那樣散發柔情。
兩個人手拉著手,提著一大包水果,當然都是免費勞動力秦楠,而微安本著人人平等的原則,手裡面也提著今天要下廚的青菜和肉類。
從後面看就是一對夫婦,有著簡單而平易的快樂。簡單永遠比複雜更實用,著名小說家亦舒女士說:「我喜歡向沒有知識但是聰明的人學習,他們那一套不講理、原始,令人難堪,但往往行得通。受過教育的女人事事講風度,連唯一的武器都失掉,任由社會宰割。」
可是溫馨的畫片一下子被打破了,一個男孩子咆哮著,跟她說道,你對得起我麼?
女孩愣愣地站在旁邊,嘴巴動了幾下,來不及開口,一個巴掌就落了下來了,轟鳴一陣,失去了知覺。
他轉身就離開了。當昔日的真愛已不存在,當感情的繁花已被秋雨打得殘紅飄零時,人們總是習慣於久久地停息在愛情的樹枝上低吟淺唱,不是心裡仍眷戀那份早已隨風而逝的柔情,企求傷害自己的人回心轉意,就是下定決心以同樣的方式實行報復,但這都是不明智不瀟灑不可愛。女孩子蹲在角落裡,和小時候一樣,寂寞卻笑了。把微笑留給傷害你最深的人。」
愛情就像人類在地球用肉眼看月亮,有時候是不真實的,一旦用望遠鏡看到月球表面光禿禿的岩石,一毛不生的環形山,現實和幻想相差這麼大,還真把人嚇一跳,她適合放在心裡好好想想,而不是把這種感覺放到具體事物上去講述。
手機在身邊不停震動,一條短信,上面說,杜微安,你終於有報應了。
苦澀劃過嘴角,是報應的麼?
又是雨季開始的時候,連著好幾天的暴雨,蘭子元卻連著好幾天都沒有來過學校了。她打了好幾通電話,都是無人接聽。她這才發現,她不知道她家在哪裡。微安總是一身是水,羅峰遇到過她幾次放學冒雨回家,一天堵著她問,你是不是沒有傘呀。
這真是個稚氣的問題。她笑了笑,抬頭看著他,頭髮耷拉在她臉上,分不清眼睛裡的是淚水還是汗水,「嗯,你不知道,因為我的那把傘已經不見了,我再也沒有可以遮蔽的傘了。
他愣住了,沒有說話。以後的雨天他總會固執地遞給她一把傘,回家的路上,兩個人什麼都不說,家門口到了,她就把傘遞還給他。
只有她明白,即使是淋濕了,回到家裡,渾身都是水,可是沒有人發現。
她記憶裡,有雨傘的雨季只有那些時光。下大雨的時候,爺爺總會在放學後的不久穿著斗篷,帶著大斗笠,騎著破舊的鳳凰牌自行車,手裡拿著一把雨傘,遞給她,微安總是笑著對南木揚揚手裡的大傘,我們一起走吧。
我外婆就是我的大傘了。她笑靨如花。一天她突然跟他回憶起外婆。這是她最寶貝的財物。
四夕,你知道麼,每次的雨天就是我最快樂的時候,許多小朋友急忙冒雨回家,只有我可以安心地靜靜等待,因為我爺爺一定會來的。
四夕,我很想念他。
微安突然發愣了。她自己也不清楚,這個他裡面有沒有包含南木。
在學期要結束的時候,她收到了一封沒有落款的信,郵戳上寫著西安。
筆跡讓她一眼就可以辨別出來,是蘭子元。
親愛的微安,我在這裡等你。我欠你一聲再見,現在還你。
她突然覺得很慶幸,從第一次見面開始看見蘭子元身上的傷,到後來身上一直不停出現的傷口,讓她心痛。她心疼她,因為對於蘭子元,她有著比好朋友更好的情感,或許也是因為小時候的那個好朋友蘭。
羅峰和南木是她僅有的最好的朋友了。只有他們在身邊。
可是冷暖也唯有自知,就是前些天放學後,她還是被一群痞子女生圍堵,嘴角滲出一點血絲的時候,那種感覺很溫暖。
傷口被發覺已經是一個星期後的事情了,羅峰不小心碰倒了桌上的水,全數倒在微安手臂上,她眉頭皺了一下,推開他要撩開她衣袖的姿勢,立即握住手臂說沒事。
小日本的家的鐵門被砸得很爛,沒有人知道是誰,只有微安明白,他們兩個其中一個,而小日本也清楚。
她恨恨地說,杜微安,我會讓你生不如死的。
微安為此在體育比賽跳馬的時候,狠狠地摔成了骨折。而她什麼也沒有說。小日本在人群裡只是發出了一個冷笑。
高三放假之後的生活裡,有更多複雜而骯髒的變數,也是因為這些糾結的事情。漸漸地,羅峰和南木都淡出她的生活中,她又開始是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