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木終究北雪 人淡淡,水濛濛,吹入蘆花短笛中。 三十六章 失約(下)
    到了。車子適時地停了下來。

    她下了車,一下子脫離了車上溫暖的空氣,周圍寒冷的空氣讓她著實覺得冷,深深吸了一口氣,劇烈地咳嗽起來了。手機在包裡震動了幾下,是一條短信,七月圍成。

    「喂,在酒吧中人的情緒容易上下起伏,電壓不穩。在酒吧中,人處於非常敏感的狀態,泡酒吧的人中,談戀愛的很多。他們打算在酒吧虛擬的情調中給自己貧乏的愛情塗上各種偽裝色,從而使這種感情不至於很快失效與黯淡。對於許多人來說,也許酒吧的一些夜晚已經成了他們終生回憶的幸福場景的一部分。你自個小心,不要吃不完兜著走哈。」奇怪的語氣透著關心。微安嘴角裂開一絲笑容,風又從嘴裡灌了進去。冷得連肺部都要打結了。

    她突然想起一個姑娘喜歡用手指在地圖上輕輕劃過位置與位置的空隙,只有短暫的幾秒鐘,總是不解地問她,為什麼有的人要用一輩子做出只需要一秒鐘就可以決定的事情呢?的人。故事裡愛情南轅北轍,因為遙遠的距離的,可是那個人總是開口笑道,如果是我,天涯海角又算什麼。那時的她們總是躺在高高的屋簷上,仰望著天空的幻化的顏色,有時候甚至花上一個上午,下午或晚上的光陰,只是這樣看著天空,不說話也很好。

    酒吧牌子上兩個黑體字星辰被彩色燈光映照得變得十分詭異。裡面傳來一陣轟隆的音樂聲音,似乎還可以聞見裡面各色的味道。之前自己也曾經流連過這樣的地方,那個叫流年的地方,好像還有一個陌生人,帶著她去爬牆,看晚上的教堂。

    微安轉了個身。攔下一輛出租車,某某大學後校門口。

    她沒有進去。沒有發現門口後面站著一個人影,晃動了一下。她在車上,溫暖的空氣包圍著她,她還是忍不住顫抖了,好像這個夜實在冷得不行了。

    微安,人怎麼可以替代的呢。你這個傻瓜。她推了自己的頭一下。眼淚沒有掉下來。

    喂,你安全麼,報告情況哈。半個小時後,她回到了學校,手機裡又收到了七月圍成的短信。

    呵呵,安全,因為女人善變,我放人鴿子了。深深呼出一口氣,昏黃的燈光裡面,白色的氣體在空氣裡面消散開來。

    恩,那就好。七月圍成的回復幾乎只隔了一秒。

    恩。難得你關心,該買彩票去了。哈哈……字還沒有碼完,索命鬼的電話,她頭上立即出現了動畫片裡面人物的三條。

    耳邊是炸彈轟炸,你這死女人,去哪裡了,九點了,知不知道!!!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們兩個GL。

    處於被冤枉的境地,只能無語,某女人玩起遊戲,根本就是可以用旁若無人一般。

    她只能用氣若游絲的語氣回答,五分鐘後到達您身邊。

    那你朝宿舍回來麼?

    廢話!微安沒好氣回答到。

    轉頭,給我帶糧食,老娘中晚飯都沒吃,今天輸了幾千分,體力消耗太大,得補補。

    然後匆忙掛掉電話。不愧是心理系的,先罵了一頓,營造聽者心理壓力,然後再提出要求,可惜微安已經對她這招麻木了,可是念及她有那麼點天良,還不嫌麻煩的故技重施。還是聽話地給她帶回了蛋炒飯。

    等待蛋炒飯的時候,隔壁的冷飲店在放歌:

    曾經擁有你給我的愛那麼深

    以為你會寵愛我一生

    是我太貪心是我太天真

    始終不見你猶豫的眼神

    曾經想過深愛一個人怎麼夠

    還要剎那和天長地久

    是我太貪心是我太天真

    始終不信你的愛變冷

    該是最後一次讓你心疼

    分不清這是夢還是真

    不能肯定對你沒有恨

    我會如何繼續你別問

    一生把你放在心裡頭

    儘管未必能夠長相廝守

    只要偶爾深夜想起有你

    會有一絲微微的酒意

    一生把你放在夢裡頭

    儘管就要和你從此分手

    讓我能夠感覺一些暖意

    讓我以為還在你懷裡

    ……

    微微發了呆。腦子裡卻出現了一幅畫面:白色的絲縷流淌在月中的孤寂。她蹙著眉頭,只是無語。清寂的隱語響起,風吹起簾布婆娑,跳躍在輕柔的月光裡,像曲生生不息的浣曲。守著窗兒,上揚嘴角,幾許莫名纏繞心底,十七八歲沒有愁緒,只是厚重的習題。躺在無言的歎息聲中。習慣拿起筆,低下頭,一字一字用力,一筆一筆恐懼。別人話語中的未來和希冀,應偌別人的不停努力,不停奮鬥。然後站在別人上仰的高度。,回憶晦澀去演繹,擰開燈蓋,燈光懈怠的癱軟在空白的紙面,漫漫的淹沒那些空白,連同自己若即若離的歎息。她面若彷徨,如候鳥的蹤跡,平靜且落寞,如六月的雨。安詳的端倪著黑板上跳躍的不同字體。以不變的姿態,遵循軌跡。記憶在遊走,不停不息。用力勒住那搖搖欲墜的冰冷,扎進人群,只是偶爾跌倒,再一遍一遍爬起。微笑望著曾經的夢中的樓蘭,一點一點飄零渙散。鳳凰花依舊絢麗於枝頭。地上散落一地灼熱。

    恩,請問一下,那個萬民藥房怎麼走呀?旁邊冒出一個聲音,微安下意識地往後跳了一步,拍拍自己的胸膛,對上了一張善意的臉龐。

    是一個滿臉皺紋,卻不失風度的老年男子。他笑起來和春天裡面發芽的小苗有點相似,微安想著也露出了笑容。兩個人不約而同地說道,不好意思哈。

    然後相視一笑。

    恩,請問一下,萬民藥房,你知道怎麼走麼?老人家又親切地問了一遍,用字正腔圓的普通話,在重慶話氾濫的地方,這個聲音聽著感覺很舒服,而且他把聲音放得很柔和,就好似問人你吃飯了沒有一樣隨和。

    好感增生,微安點了一下頭,對著那雙真切的眼神,嘴角不經意又浮起了一絲笑意。

    您沿著這條路走,到前面十字路口的地方左轉,大約經過六個店舖,抬頭就可以看見萬民藥房了。

    微安認真地說著,老人家配合得回應了一個瞭解了的笑臉,不住點著頭。

    心裡正盤算著挺近的路程,要不送老人家過去吧,這時店裡面的老闆娘拿著打包好的炒飯走了過來,微安提過來,付了錢,剛想說什麼,老人家就微笑著擺擺手,就要走了。

    路燈一下子提醒了微安,她提高分貝,舉著剛剛擺手的姿勢,揮舞了一下,叫道,老人家,現在萬民藥房已經關店了。

    哦,老人家露出一臉瞭然,又夾帶著一絲苦惱。

    您是不是外地人呢?微安脫口而出一個問題,說完以後,自己又開始後悔,這樣說話似乎太直白了,人家也不過是問了一下路,沒必要回答自己這樣類似盤問的問題。

    可是老人家卻很有修養地笑了笑,回答到,是呀,今天剛下的飛機,來上班的,我是福建廈門的。

    哇,微安一下子把好感升級了,這個地方還能遇見老鄉,真是不容易,當即回了一個放大的笑臉,用閩南語地道地問道,我也是呢,那你吃飯了沒有呢?

    老人家臉上沒有流露出太多意外,可是言語裡面也藏不住那一份開心,兩個人熟絡地用地方方言進行溝通著,微安順便跟老人家介紹了一下這個地方的大致情況。

    手機震動個不停,是宿舍裡面的那個丫頭不停催飯吃了,老人家歉意地說道,不好意思,拉著你說了這麼久,你有事情就趕緊回去吧,哎,這會飯都冷了,真是不好意思。

    微安聽著這樣方言講出來的話,覺得心情格外美麗,又覺得老人家實在沒有必要這麼愧疚的,當即也說著沒關係沒關係。

    要不,我們改天再聊吧。老人家善解人意地說著。

    微安也回了一個好的的微笑。

    轉身要走的時候,微安又叫住老人家,您找好住的地方沒有呀?

    老人家輕輕地笑著點點頭。

    路燈下一張一張柔和的臉龐映得如此燦爛,微安晃了一下神,心裡升騰起一股柔和而又細微的疼痛,記憶裡面有一個人也是這樣溫柔地對著自己笑著,歲月的痕跡在她臉上串行,卻只留下了讓人感覺安全的美麗。過會想起什麼一樣,趕緊往回奔跑。

    一開宿舍門,某女人屁顛地奔過來。搶過飯,就回到座位上狼吞虎嚥了。眼睛一直沒有脫離開屏幕上的遊戲。微安搖搖頭,估計她也沒有注意到飯已經冷了吧。

    宿舍一群人直接無視地繼續做自己的事情。微安突然覺得很累,脫了鞋,爬上床,把被子蓋得嚴嚴實實的。

    關機。

    臨睡前,微安腦子裡面有一個問題,是不是應該發個短信道歉呢?想著卻睡著了。他是個陌生人。她笑著對自己說。在床上翻了幾個身。

    死女人,就寢,快。小靜模模糊糊的聲音飄蕩到她耳裡,心裡覺得很踏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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