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思思全無睡意。
為什麼已經關閉的心門又打開了一條縫隙?那顆心不是早已在昨夜離開時就已經決定塵封了嗎?難道僅僅因為他的幾句甜言蜜語?
輕輕踱出院門,卻見月下站著一個清冷的身影,依然是白衣勝雪,依然是長髮飄舞,只是覺得這身影過於孤寂……
「你答應他了,是嗎?」上官遙並不扭頭,向著月光,輕輕地啟動自己的心事。
「不,沒有……我只是答應他明天和他一起做一件事,然後……我跟你離開這兒……」思思的心在哽咽,話是如此說,可是她的心依然在飄忽不定。
「思思,你變了……」上官遙慢慢扭過頭來,幽幽地說道。
「哦……」抬起頭來,眼神中滿是憂傷和愁思。
上官遙慢慢靠近思思,「以前的思思沒心沒肺,什麼都不在乎,不想過去,不想未來,什麼人都入不了她的眼,什麼人都不能左右她的情緒,卻是什麼人都裝在她的心中……可是,現在的思思想得太多,在乎得太多,而她的心裡卻只有一個人……以前,我以為你只是迫於皇命在身,無奈間才遠來契丹,原來我錯了,從你見他第一眼的眼神裡,我就知道我錯了……思思,我現在心情很糾結,是讓你留下來繼續接受這份心的折磨,還是應該帶你遠走高飛,思思,你能告訴我嗎,我該怎麼做?
淚像斷了線的珍珠一般滴落,思思張開雙臂,撲入他的懷中,緊緊摟住他的脖頸,「對不起,上官遙,對不起……」
「思思……不要說對不起,你遠赴千山萬水是為了心中的那份摯愛,我也是……無怨無悔,只是……好懷念你的笑容,好懷念你罵我的日子,好懷念我們在一起的每一個情景……思思來契丹的這些日子,就像你曾經罵我的那樣,上官遙變老了,天天活在思念當中,師父說我的魂丟了,我遠涉千山萬水就是想找回一絲自己的遊魂……也許只是為了給自己以後的思念再增添一些新的內容……」
上官遙的手懸浮在思思的腰際,不敢輕易放上去,他怕褻瀆了她。
淚水浸濕了上官遙的大片衣衫,思思盡情地哭泣,摟著他的脖頸,好溫暖,好踏實,哭得好幸福,她不想鬆開……
燈影婆娑處,看著這溫情一幕,宇文康的心像被撕碎了一般絞痛……
良久,心中的苦悶似乎已經釋放盡了,李思思感到從未有過的輕鬆,輕輕離開他的身體,吸了下鼻涕,竟然綻放出一個久違的笑容,「上官遙,你多久沒洗澡了,身上都酸了。」
「啊?」上官遙一愣,然後「撲哧」一笑,「你把鼻涕都抹我身上了,我洗了也白洗啊!乾脆一會兒一起洗吧,這樣省事對不對?」
「那好吧!」說著思思故意又用手抹了把鼻涕,張著雙手就向上官遙身上抹去。
「哎,你幹嗎?」上官遙大驚失色,側身一躲。
「反正你一會兒都要洗的……」思思緊追不放。
「不要啊,好髒。」上官遙誇張地喊道。
「你敢嫌我髒?」
「不是嫌你,是那東西本來就髒,不分你我……」
上官遙是習武之人,身法自然是快得出奇,思思要想追上,談何容易,不一會兒功夫就把思思累得氣喘吁吁。
「唉呀,我的腳……」思思突然蹲了下去,手捂右腳驚呼。
「怎麼了,扭到腳了?」上官遙一個箭步就回到了她的身邊。
正低頭查看,卻不想思思猛一扭身,雙手用力,使勁一推,上官遙沒提防,向後仰坐在地上。
「哈哈哈哈……上當了吧!」思思得意洋洋地笑道。
「唉,真是唯女子小人難養也!」上官遙坐在地上搖頭歎道。
「拉你起來吧!」思思把手伸給上官遙。
上官遙使勁一拉,思思整個人向前趴了過去,猛烈的撞擊讓兩個同時倒在地上,上官遙在下,思思在上……
一股衝動湧在上官遙心頭,他用雙臂緊緊圈住她,「思思,跟我走吧……」
思思不知如何作答,「我……我……你讓我……再想想。」
「思思,我想讓你笑,永遠都笑,你笑起來的樣子最漂亮了……」上官遙才發現原來刻意和思思保持一段距離的時候,還能自控,如今挨得如此近,心都失控了,心中的那份摯熱就像脫了韁的野馬一般奔放開來。
「漂亮?現在這樣?」思思指了指自己右眼上的假紅痣。
「嗯。」上官遙鄭重點頭,他知道這塊紅痣是假的,但是他喜歡有紅痣的思思!
「上官遙……」思思長歎一聲,把頭輕輕倚在他的胸前……老天啊,也許她該愛的人真的應該是上官遙,愛上他,自己會幸福一生,可是為什麼連她自己也左右不了自己的心呢!
幸福,無盡的幸福感在上官遙的胸中蕩漾開來……
「上官遙,問你件事,」思思突然想起了什麼,猛地從他的懷裡掙脫開來,「李君羨現在怎麼樣了?」
「聽說還關在死囚牢裡,看來武皇后是下定決心要他的命了!」上官遙歎了口氣。
「那太子呢?太子不管嗎?李君羨可是他的愛將啊!」
思思心急如焚,李君羨不能死,他死了,那個現代的陸乾依然會拋棄她,她來古代就是白跑一趟。如果真的有月光寶盒就好了,一個「般若波羅密」回到以前去,死命摀住自己的嘴巴,打死也不能說出「女主武王」那幾個字來。
「太子最近身體不好,連朝都很少上了,聽說是抑鬱成疾。」上官遙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怎麼會這樣?上官遙,你說,這一切是不是都因為我呀,我是罪魅禍手是不是?如果當初我不亂說話,就不會害得他們如此下場,這……這……李宣慈英年早逝是因為我?如果我不來這兒呢?他還會死嗎?」思思自言自語,他記起史書上記載有太子李弘英年早逝的事情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