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於花圃石欄外的畫硯只是略略點頭,精緻地臉上不著絲毫表情。
女子倒是不在意地微笑了一下,拿眼覦了覦一側的程苒,輕喃地開口,「本想來看看太子近日如何,豈料殿下居然不在,準備回去時,倒湊巧地撞上了妹妹……」說著說著便自顧自的笑了笑,俯身衝著畫硯再次行禮,「天色不早了,思璦先行告辭。」
畫硯輕「唔」了一聲,沒有過多的理會她。
倒是扶住程苒的蘇流鶯貌似不屑地哼了一聲,聲音不輕不重地響起——「孔雀女!」
聞言,女子腳步微頓,並且不動聲色地皺了下眉,扭頭望了眼並不看向她的蘇流鶯,美目微沉,隨即心有不快地走開。
待到她完全走遠時,蘇流鶯這才長歎了口氣,抬手小心地撫上程苒還在紅腫著的臉頰,眼中流露出責怪,聲音裡也帶有氣惱,「傻啊你!怎麼一動不動地杵在那給她打啊?」真是的,她的伶牙俐齒哪去了?以前和別人打架的氣焰又哪去了?
程苒不甚在意地微笑,抬手隨意地揉了揉臉頰,低語道,「人家是太子妃……是未來的一國之母……哪是我能開罪起的?」
蘇流鶯一時無言,只是愣怔地看著她,最後薄歎了口氣,握上她的手,難得貼心地問,「……妞,你心裡不好過吧?」
面對自己的「情敵」挑釁示威,想必這丫頭的心裡肯定憋屈死了!只是為了習紙渲,為了不給他帶來任何困惱,她唯一能做的只是忍耐……
程苒抬頭看了看她,忽然笑了,豈知這一笑竟扯痛了臉頰,連忙摀住臉搖頭,「真不知道你這傢伙是來氣我還是安慰我的——」
蘇流鶯樂了,「你堅強地跟一忍者似的哪還用得著我來安慰?」
程苒也跟著笑起來,不過她笑的有些受罪,只能用手摀住臉頰小幅度地笑,「得了得了!找你回來是說正事的!」
蘇流鶯瞪著晶亮地目光看著她,揶揄道,「合著找我來商量怎麼整治那孔雀女的?」
「孔雀女?」程苒微微一愣。
「對啊——」蘇流鶯不以為然,「驕傲得跟一孔雀似的,那還不是孔雀女啊?」
程苒無耐,搖搖頭,抬頭看見不遠處的畫硯,眉頭輕蹙,最終猶豫了好一會兒,才拉著蘇流鶯走開幾步,低聲詢問,「這幾日,你和七皇子相處的如何?」
蘇流鶯撇頭想了想,答曰:「還行——」
程苒點頭,「如此就好!」接著迅速又補充了句,「我一向都很看好他!相比之下,那個君若水真的不咋樣!」
這下輪到蘇流鶯不解了,眨著迷惑地目光望著她問,「怎麼啦?」她實在搞不懂,這君若水怎麼就招惹上她了?
程苒不屑的翻白眼,抱起胳膊,脫口就答:「那種見異思遷的男人一看就知道不是好貨色!」
見異思遷?
蘇流鶯額前滴下一抹冷汗,「這罪名……從何而來?」
程苒看了看她,重重地歎了口氣,拉著她的手,小心地告知,「雪帝……好像替景公主指了婚……」頓了頓,看著她神色如常,又補了句,「對像……好像就是你家那位王爺。」
「……」
蘇流鶯微微一愣,隨即轉過身去不語。
見她如此,程苒輕歎了口氣,又道,「不知道那公主著了什麼魔道,這幾日老是粘著君若水寸步不離。最讓人想不通的是——那個君若水竟然一次都沒有煩過她!連個眉頭都沒皺一下……唉!要知道那個公主是要多任性就有多任性!只要是個人都會忍受不了她那驕縱刁鑽的脾氣!」
那是什麼樣的感覺?
震驚,激怒,還是痛心……
蘇流鶯抬起頭,望著天邊如焰火般絢麗地晚霞,伸手揉了揉眼睛,突然裡面酸澀地好難受——
「鶯兒……」
程苒不知所措地看著她,猶豫著舉起手,卻終究還是伸過去輕放在她單薄纖瘦的肩上。
蘇流鶯仰頭倔強地看著天邊,瞪著迅速泛紅蓄滿霧氣的雙瞳,就是死死地不肯眨眼,生怕她這一眨眼,就會再也控制不住地慟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