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
大雨方停,炎炎烈日就不失時機地炙烤著大地,龍湖分局院子裡水泥地面上的雨水被迅速蒸發,冒著清晰可見的熱汽。
氣溫驟然上升,彭飛卻沒有開空調,因為他要抽煙。飛轉的吊扇攪動的全是熱氣,他不顧額頭的汗珠和脊背上印著的一塊一塊的汗漬,在辦公室裡來回踱著步,眉頭擰成了疙瘩,煙灰缸裡堆積的煙頭已經冒了尖。
藍菲站在一旁,手裡轉動著一把精巧的甩刀,也是眉頭緊蹙,而且顯得很有些急躁不安。
距離司馬楓要求的時間,還有不到三個小時。
「我不明白你還在擔心什麼。」藍菲終於忍不住說,「她自己送上門來,難道我們還不敢去面對?」
彭飛停下腳步,臉上的表情和夾煙的手指都在剎那間凝結。半晌,他才一邊緩緩把煙屁股送到嘴邊,一邊說:「我想來想去,還是感覺這件事沒這麼簡單。司馬楓固然已經到了窮途末路,可是她真的會願意孤注一擲,跟我們來個玉石俱焚嗎?……不!他們走私毒品,牟取暴利,費盡心機,不惜血染雙手,為的無非是紙醉金迷的豪奢生活;而一但連命都丟了,這一切也就無從談起。」
「你是說,她在設陷阱?」
「陷阱是無法存在的。我們佔有絕對優勢,即使她有陷阱可設,最終也還是逃脫不了我上述的結果。」
「那你的意思是……」
「我懷疑他們要逃跑!」彭飛濃眉一揚,「假如她來個聲東擊西,金蟬脫殼,等我們撲到傾城俱樂部的時候,她卻已經遠在其它地方了。這種情況下,她如果事先在俱樂部裡設有陷阱,那麼遭受損失的就只能是我們警方!」
藍菲眼珠一轉,當即明白了:「嗯,以司馬楓的性格,完全有這種可能!不過,傾城俱樂部已經完全處於我們的監控之下,就算她要外逃,也無法躲過我們的視線呀。」
「你忘了地道嗎?」
「地道?我們的警力不是已經延伸到北郊了嗎?」
「可那只是我們的推測。他們的地道究竟通往哪裡?有幾條?我們現在還並不清楚。」彭飛欠起屁股坐在了桌子上,深思說,「所以,司馬楓現在很有可能已經不在傾城俱樂部,她打來電話的目的,是想讓我們去自投羅網!」
「那我們到底應該怎麼辦?」藍菲急得直跺腳。
彭飛卻並不慌張:「雖然情況模糊不清,但有兩點,我還是有把握的。第一,在我們的嚴密監視下,司馬楓無論在哪裡露面,都勢必會進入我們的視線,從這點來看,她現在應該還沒有開始行動;第二,給我發信息的那個神秘人,並沒有來電告知司馬楓的動向。從他一直讓我們靜觀其變來看,司馬楓像是仍在猶豫不決。」
「那我們就去嘛!」藍菲焦慮難忍,埋怨說,「你真的好囉嗦哦,我當特警這麼多年,也沒像你這麼舉棋不定過……」
彭飛搖頭:「那是因為你一直都在執行命令。而我,卻是命令的下達者!同志們的生命是無限寶貴的,我一個正確的決斷,可以避免多少損失?而一個錯誤的決斷,又能造成多少不必要的損失?我怎能不慎之又慎啊!」
他忽而一笑,「再說了,現在不是還沒到約定的時間嗎?」
「都快兩點了。」藍菲嘟嚷說,「我們總得準備準備吧?」
「還準備什麼?大家不都已經在枕戈以待嗎?一但決定行動,就是前去與死神共舞!」
生性好鬥的藍菲聽到這話精神頭立刻上來了,秋眸裡蕩漾起興奮的波瀾:「自古正邪不兩立,警匪如水火;咱們幹的就是這行,哪有害怕危險的道理?就算是踏進了死神的舞池,能敢與死神共舞一曲者,也才是真豪傑嘛!」
彭飛苦笑:「說得倒挺慷慨,我看你主要還是心繫林驍吧?藍處,你這幾天的表現可是很不正常啊,我不得不提醒你,無論何時何地,發生了任何情況,你都應該像往常一樣保持沉穩和冷靜,萬不可意氣用事啊!」
「我知道。」藍菲雖然極力讓自己表現得自然一些,但粉頰仍是不可抑制地紅了一下。
「嗯。」彭飛看了看時間,終於下定了最後的決心,「看來,那個神秘人的信息我們已經等不到了。……通知重案組,全體集合!」
「遵命!」藍菲大喜,立刻轉身跑了出去。
彭飛拿出手機,翻出一個號碼撥通:「……秦隊嗎?你的人進入預定地點沒有?……太好了!按約定信號行動,注意隱蔽!……好!馬到成功!」
就在他和秦向進通話的過程中,信息的震動提示忽然又來了。掛了機,他趕緊翻找信息,那個神秘人的短信果然如期而至。
「傾城擒賊!」
這是司馬楓的確還在傾城俱樂部的屬實情況提示,雖然彭飛已經決定無論如何都要行動,但看到這條短信,他的心裡就更有底了。
7月19日。14:00分。
龍湖分局指揮部裡,廖局和彭飛一起向重案組的全體行動人員做最後的動員。參加這次行動的重案組主要成員除了彭飛和藍菲之外,還有凌羽雙、郭陽、薛琛、高洋,龍湖支隊的隊長江峰和副隊長尚斌也臨時加入進來,外加十幾名習江警方的精英和從省廳抽調下來的專業特警。這些人將要跟隨彭飛一道,前往傾城俱樂部面見司馬楓,營救林驍的同時,配合秦向進的特警隊將罪惡滔天的狂野玫瑰組織一舉搗毀!
大家整裝待發,卻沒想到局裡突然來了兩位客人。
聞訊而出的彭飛來到廊簷下,就見兩個壯男雄赳赳、氣昂昂地抱著粗壯的臂膀,像鐵塔般站在那裡。
「大龍?豹子?」儘管很是意外,彭飛還是熱情地迎了上去,「你們怎麼來了?」
豹子鼓聳的胸脯急劇地起伏著,看得出他很激動:「彭警官,我們老闆都讓人給捉去了,您怎麼能不告訴我們呢?」
彭飛反問:「你們是聽誰說的?」
「我們接到了狂野玫瑰的通知。」大龍接過來說,「他們讓我倆去傾城俱樂部接老闆回來!」
彭飛驚訝地睜大了眼睛:「難道,他們連你倆也不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