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飛看了看旁邊坐著的俞莉，「小俞呀，你先迴避一下，我跟林總說點事兒。」
俞莉的表情看上去有些迷茫，也不知道彭飛剛才都跟她說了什麼，總之她平時的那種活潑現在看不到了。
等她出去之後，林驍點了支煙，把腿翹在了辦公桌上：「說吧，我挺得住！」
彭飛也點了煙，抽得滋滋響：「對於方潤忠的死，我現在有了新的分析和推斷。」
「是嗎？」林驍並不足為奇，「說說看。」
「方潤忠在奉命盤查庫存的過程中，發現了毒品。」彭飛站了起來，在辦公室裡踱著步，推理也隨之開始，「這位部長的性格，你是知道的。對於他來說，這無疑是驚天動地的大事情。可惜的是，他對你並不信任，謹慎而性格古怪的他，偷著到了老爺子的辦公室，匯報這一機密；不料，這個機密被一個人給無意中聽到了！事關龐大的毒品走私活動，狂野玫瑰怎麼能允許這樣的事情敗露呢？於是，一個巧妙而陰毒的謀殺計劃就開始了！」
林驍乏味地說：「不就是祁榮海把方潤忠騙到鍋爐房，夥同老湯將其毒死之後，又把屍體給燒了嗎？我沒記錯的話，這件事你已經給我做過推理了。」
「是的，我的確有過這樣的推論，而且祁榮海對此也供認不諱。」彭飛目光一閃，「可惜祁榮海中了招，沒等供出全部實情就毒發身亡，而這件案子的幕後策劃操縱者，也並不是他，而是鍾俊！」
「鍾俊？！」林驍下意識地把兩條翹在桌子上的腿給放了下來，身子也坐得筆直，充滿懷疑和驚駭的眼睛緊緊地盯住了彭飛。
彭飛點頭：「鍾俊是老爺子的貼身秘書，就像以前你和柳小雪、藍菲那樣，只要他們留心，身為老闆的你們，其實沒有什麼秘密能瞞得過他們。因此，聽到方潤忠向老爺子報告的秘密的人，正是鍾俊！」
頓了一下，他繼續說，「那個時候狂野玫瑰的毒品走私活動被遮掩得滴水不漏，鍾俊等人深知，絕不能讓方潤忠和老爺子長期擁有這個消息。而他對老爺子非常瞭解，知道老人一向行事穩妥，不會很快就把這件事情抖漏出去，這就為他們的謀殺計劃提供了時間。」
林驍瞪得溜圓的眼裡像要噴出火來，他一動不動，靜聽彭飛下文。
「其實這件事情我並不是今天才想到的。」彭飛吸了一口煙，接著說，「從那天老爺子病發入院，隨即逝世之後，我在讓醫生對老爺子所進行化驗的化驗單裡，就明白了這其中的貓膩。化驗單裡沒有老爺子日常服用的心安得藥物成分，有的卻是莫名其妙的鈣鎂片成分！」
「鈣鎂片？！」
「對！事後我讓人在全市藥店尋找這種與心安得藥物表面上看起來一模一樣的鈣鎂片時，郭陽在紫光路的同濟大藥房裡果然把這東西給買了回來！這使我堅信，的的確確是有和心安得藥物一模一樣的鈣鎂片調換了老爺子的心安得藥物，使老爺子因藥物驟停而誘發心肌梗塞而死！」
林驍身子劇烈地抖了一下，拳頭也漸漸緊握起來，牙齒錯動的聲音清晰可聞：「你是說，我老爸果然是被人給害死的？！」
「我也不希望這是事實。然而，」彭飛抿了一下嘴，像是不忍說下去，他轉過話鋒說，「回想那天，我和鍾俊從醫院回到辦公室來取老爺子的藥物時，忽然撞見了藍菲，他見到藍菲時的神情讓我一直很納悶。當然，那個時候我還並不知道藍菲是一名光榮的國際緝毒刑警，以為在這件事情中，她所扮演的並不是一個正面角色；然而當我知道了她的真實身份後，立刻就明白了其中的原因。那就是她在老爺子辦公室裡的出現，讓鍾俊驚恐！」
彭飛說著，又不緊不慢地抽了兩口煙，「在老爺子離世的第二天，在他的秘密佈置下，祁榮海夥同老湯，把方潤忠騙到了鍋爐房，殘忍地將其毒殺，然後投進鍋爐；而就在當天，他還妄圖秘密加害藍菲！」
「什麼？！」林驍眼睛睜得更大了。
「我剛才跟藍菲通過電話，據她所說，那天晚飯時分她在飯堂吃飯時，鍾俊曾莫名其妙地跟她坐在一起交談過，而在交談過程中她還幫鍾俊倒了一杯水。鍾俊你正是利用這個機會，在她的飯盒裡下了劇毒！」
說到這，彭飛霍然回頭，看著林驍說，「如果那天不是前來參觀的客戶們剛好急需時任接待處經理的藍菲安排娛樂，從而使她飯沒吃完就匆匆離開，那麼這位屢建奇功的優秀刑警，就命喪在鍾俊的手裡了！但是，食堂裡的兩隻貓吃了剩下的飯菜，當場一命嗚呼！這種劇毒藥物，當然也是他們隨身不離的氫化物！」
林驍怔怔地看著他，良久，忽然呆滯地搖了搖頭：「不，鍾俊不是那種人！他跟隨父親十幾年……」
「他是第一個打入天河的！」彭飛目光炯炯，「我問過藍菲，當年有一個代號天貓的人和司馬月一起到了習江，從時間上判斷，天貓是司馬月安插在你們天河公司的第一個臥底！」
說著，他把兩個手機卡扔在了林驍面前的桌子上，「鍾俊平時用這兩個號碼遙控指揮著公司裡的同夥，其中也包括董馨。我剛剛驗證過，這兩個號碼正是在祁榮海落網之後，他對董馨傳輸消息和命令用的號碼。而他，就是天貓！」
林驍目光機械地落在了那兩個手機卡上，「這倆手機卡你是從哪找到的？」
「當然是從鍾俊的辦公室裡！」彭飛歎了口氣，搖頭說，「我不該過於謹慎，如果提前對他實施抓捕就好了！」
「……他跑了？」
彭飛點著頭，臉上全是遺憾，「可惜證據不足，我遲遲不敢動手，更沒想到俞莉居然不是狂野玫瑰的人！」
「俞莉不是狂野玫瑰的人很奇怪嗎？」林驍很納悶。
「當然奇怪。她的舅舅是重大嫌疑人，這怎麼不讓我對她產生懷疑呢？可是在剛才的詢問中，我才知道，那些鈣鎂片是鍾俊在哄騙之下，讓她去買回來的！我把這些鈣鎂片拿給她看過，她還能清楚地記得你叮囑她去買藥時的情形和時間……」
林驍徹底傻眼了。
難怪方潤忠死得那麼巧、那麼「及時，」想不到他和父親的死，居然是鍾俊為掩蓋狂野玫瑰的罪行而在暗中下的黑手！
鍾俊，鍾俊！是他殺了父親和公司最忠誠的管理人員！
林驍錯碎鋼牙，正恨得牙癢，忽然腦子裡一閃念，冒出了一個問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