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續了近四個小時的暴雨終於停了,天色也放亮起來。
五點正,藍菲離開了夢蝶酒吧,乘出租車回公司。為了保證見面的隱蔽性,今天她和彭飛都是打的出來的。
夢蝶酒吧距天河塑業可不近,算上紅綠燈,有一個小時的車程,也就是說,她回到公司要六點左右。
在市區裡行車簡直要急死人,出租車走走停停,幾乎每隔三五分鐘就會碰到一個紅綠燈路口。她無聊地把頭轉向窗外,瀏覽馬路兩側的風景。
此時車子正經過一個時裝城,來此逛街的人多得不得了,大多是愛美的女性,可謂是芬芳四溢,美女塞街。
突然,一個熟悉的面孔映入藍菲的眼簾,一個少婦模樣的女人正面朝大街,站在一家時裝店門口打電話。看到她,藍菲的心頓時一陣緊縮。
韋荷!
「師傅,停車!」
當出租車經過韋荷身邊幾米遠以後,藍菲果斷地下了車,混在人群裡,把目光牢牢地釘在了韋荷身上。
韋荷茫然未覺,而且還像是從手機裡聽到了什麼好消息,興奮得扭腰擺臀,醜態畢露。
足有好幾分鐘,韋荷才終於合上了手機,轉身朝著與藍菲相反的方向走去。一邊走一邊觀賞著一家家時裝店的時裝,還不時地伸手摸摸,跟店員問一下價錢。不知道的,無論如何也看不出她是個臭名昭著的大毒梟。
藍菲沉著冷靜地不遠不近尾隨其後,一直到六點來鐘,韋荷才漸漸地離開了時裝城,纖手一招,攔下一輛出租車鑽了進去,藍菲也趕緊攔下一部車跟在後面。
穿過數條街之後,韋荷的車已經上了廣原路。
偏僻荒涼的廣原路,曾是沈君隕命的地方。後面車上的藍菲望著窗外的荒山和遠處山坡上的胥山公墓,就自然而然地想起了沈君。她曾為沈君的死而心痛過,但那時她也不知道沈君居然是狂野玫瑰的人,現在看來,那天到公墓找林驍時,她在沈君墓前的淚水真是白流了。
可是今天,她竟再次來到了這裡,而韋荷的行蹤也讓她有些狐疑。她不能確定韋荷是否已經發現了她,但她決心已下,就算有再大的危險,也要跟住這個女人,看看對方到底要幹什麼!
二十分鐘左右,韋荷的車子拐上了晉原北路,很快,建陽工業區就出現在眼前。
韋荷的車子突然在路邊停下,她下了車,從旁邊的一條小路進了工業區。
此時七點剛過,時值黃昏,光線正處於明暗交替之間。藍菲徒步緊跟在後,向工業區內逐漸深入。
說到這,藍菲今天已經不是第一次來這個地方了。那天阿勁深夜蹤祁榮海的時候,她就也在阿勁後面跟蹤,為的是在必要的時候接應阿勁。那個時候她已經獲得了上級的批准,自己的身份,已經是時候向習江警方透露了。
可是沒想到阿勁把人給跟丟了,自己的摩托車也好半天找不著。而在他後面的藍菲更是啼笑皆非,兩個人雙雙無功而返。
今天藍菲吸取了經驗,一邊跟蹤韋荷,一邊觀察著周圍的環境,無論出現什麼情況,也得給自己留條後路。
韋荷腳上踩著高跟鞋,晃動著肥臀咯登咯登地只顧朝前走,她的腳步聲倒為藍菲的跟蹤提供了很大的方便。
終於,韋荷進了一個破舊的大廠房裡,朝最裡面的一個門洞徑直走去。隨後跟進的藍菲藉著最後一隙霞光,依稀看到這裡丟滿了破銅爛鐵和各種早已報廢的機器。她在這些機器的掩護下,繼續跟隨韋荷往裡走,可是韋荷等進了那個門洞之後,忽然不見了蹤影,那信號強烈的腳步聲也戛然而止!
藍菲回頭看了一下,發現自己不知不覺中已經到了廠房的正中央,她抬起頭,透過高達十數米的破爛頂篷,天空中的點點繁星清晰可見。
憑藉著多年的經驗,她隱隱感到有些不對頭。周圍一片黑暗,更靜得可怕,她側耳傾聽,彷彿聽到了一種異常的響動。她把身子緊貼在被雨水淋濕了的冰涼機器上,靜觀其變。
突然,她的頭頂上燈光大亮,四周響起了魔鬼般的怪笑聲。
數十名身穿黑衣、手提長刀的彪形大漢已經把她包圍,而就在她的上面,一個身材高大的健壯男子正站在一堆被拆解了的機器配件上,朝著她面目猙獰地狂笑不止!
由於事先沒有想到今天的行動,她沒有帶槍。但此時她全然明白,韋荷其實早已發現了她的跟蹤,想必是剛才在車上調集了這幫人手,在這設伏,專門等她前來。
果然,臉上浮現著蕩笑的韋荷很快就重新出現在了那個門洞前,然而這次可不止她一個人,隨著她的出現,門洞裡一下子又湧出了幾十名黑衣男子,與原本就已經在廠房裡面的那批人合併在一起,封死了各個出口,把藍菲層層包圍!
藍菲緩緩站了起來,面對蜂擁而至的敵人,她那嫵媚的臉上絲毫沒有半點懼色。但她很謹慎,也很有經驗,香背緊緊地貼靠著機器,避免了腹背受敵的不利境地。然後,她冷笑看著韋荷,譏諷說:「不錯嘛,好大的派頭!」
韋荷晃了晃屁股,在眾壯漢的前呼後擁之下向前走了幾步,毫不避諱地說:「那當然了。派頭不大,怎麼能結果掉你這位飛簷走壁的絕世高手呢?」
藍菲傲然一笑:「身為緝毒刑警,隨時面臨著與犯罪分子的生死較量,我曾無數次徘徊在生死之間,對此早已不足為奇。不過,你們能不能如願,可就要看你們的本事了!」
「哦?」韋荷似乎很讚賞地點著頭,「說得很慷慨嘛,佩服!可是,你並不知道,為了給你準備這道菜,我可是下了血本的。」
她把手指伸出來,得意地在周圍劃了一圈,「看見他們沒有?這可是我們狂野玫瑰的精銳之師,如果今天還是被你給逃脫了的話,那也只能說是天意了!」
「太好了!長時間不打架,我這渾身都不舒服,今天正好借你們這幫兔崽子練練把式,活動活動筋骨!」
藍菲嘴裡說著,一對黑玻璃球似的眼睛卻在警惕地掃視著左右,同時耳朵在機敏地傾聽著,以防對方的突然襲擊。
她知道,自己今天已經是凶多吉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