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點半,林驍在小會議室裡召開了一次極為機密的內部會議。
位於13樓的小會議室幾乎相當於一個密室,要進入這個小會議室,必須得穿過三個普通會議室。而每個普通會議室裡,此時都有專人把守。
小會議室的門是隔音性能極強的,窗子上也拉著厚厚的窗簾,會議室裡明亮的燈火照在參會的每個人的臉上,大家所有的細微表情都會在這裡顯露無餘。
參會的除了林驍之外,有四個人,分別是許克簡、於志洋、鍾俊和韋荷。
對於原材料的走私,公司上下全體員工除了祁榮海之外,只有這幾個人知道。
這些人必須知道。因為他們是公司的骨幹,如果連他們都不讓知道,那麼材料的特殊入口將無人操縱。
而由於毒品走私案的發生,使得這幾個當中,不可避免地要有狂野玫瑰的人。
在林驍的印象裡,祁榮海當然是「回家探母」去了,而今天的會議,已經不可能等到祁榮海回來再開。這是林驍決定自己命運的最後時刻!
「今天的會議有兩個內容。」林驍不顧會議室裡開有空調,點燃了香煙,深吸一口說,「大家知道,最近公司裡很亂,除了接連發生命案之外,還有一件更大的事情,那就是毒品的走私!」
最後一句話,讓在座的五個人都大驚失色。
林驍目光不停地在眾人的臉上巡視,雖然他不知道父親的這些老部下此時此刻的表情是假的,還是真的,但他在決定召開這個會議之前,已經想到這五個人絕不是清一色的忠臣,而他之所以要召開這個內閣會議,就是要來一次大摸底,試探一下到底誰是潛伏天河的毒梟!
半晌,許克簡瞠目結舌地說:「林總,咱、咱們的公司怎麼會有那、那東西?!」
「這就要問各位了。」林驍悠然地抽著煙,「反正我對這事一直不知道。負責各個環節具體操作的是大家嘛,所以你們應該比我更清楚才是。」
頓了一下,他接著說,「有人利用我們的特殊渠道進行毒品走私,這招想得絕,也計劃得很周密。但再周密,沒有在座各位的配合,毒梟們是絕對辦不到的……」
他話未落音,於志洋已經拍案大罵了起來:「奶奶的,這是哪個龜兒子干的?!」
鍾俊睜著驚疑的眼睛,冷冷地說:「於總,先別激動。往往叫得最歡的人,反而是最可疑的人!」
「什麼?」於志洋險些跳起來,「你是在懷疑我?嘿,你是主抓採購運營的,要懷疑也應該首先懷疑你!」
許克簡勸說:「別吵了!我們都是跟隨老爺子多年的人,怎麼會幹這種趁火打劫的事情?這裡面肯定有蹊蹺!」
韋荷平靜地說:「我是負責具體採購的,就請林總先從我查起吧。」
……
林驍未置可否地只顧抽煙,並仔細觀察著在座人員的表情。等眾人都發了言,他才緩緩開口:「警方已經在嚴查這件事了。都在公司裡做了這麼多年,各部門的每一個環節,我想大家都很清楚。由於公司的原材料問題,毒品的出現已經和公司有了扯不清的聯繫。我現在呀,是黃泥巴抹在褲襠裡,不是屎也是屎了!」
他環顧眾人,「今天我不妨把話向大家挑明,就我個人而言,對於公司的原材料走私早已是深惡痛疾!但是,此事並非因我而起,老爺子留下的後遺症,我責無旁貸地要把它承擔起來。是的,我實在不想因為毒品而把我們的秘密牽扯出來,那樣的話我個人和公司就都全完了。然而,相對原材料的走私而言,毒品走私更是禍國殃民,我絕不容許有人利用天河進行毒品販賣的犯罪活動!」
五位高管各自低頭不語,靜聽下文。
「所以,我決定,馬上向警方透露這件事情,對於毒品走私案,請警方公開調查!」
林驍目光炯炯,「至於各位,我有一言相送:不論你們跟毒品有沒有牽連,我都希望你們盡早安排退路。就算沒有毒品走私這件事,單憑天河多年來的原材料走私活動,一但被緝私部門查出,你們也都跑不了!遺憾的是現在這件事情已經藏不住了,公司秘密的揭曉已不過是時間問題。但畢竟你們對天河有功,決策上的錯誤是我父親犯下的,你們只不過是執行者。所以,你們能走的就早點走吧!一人做事一人當,我來扛起此事!」
這倒是他的心裡話。就算眼前這幾個人當中有毒梟,他也不想去招惹,再說,就算他讓毒梟跑,毒梟能不能跑得了,還得看毒梟們的造化了,不如敲山震虎的同時,也順便賣個人情。
「林總!」許克簡跳起來說,「這怎麼可以?!當年老爺子跟我們商議原材料方面的事情的時候,我們是一致投票通過的!現在,雖然老爺子不在了,但我們生是天河人,死是天河鬼,絕不會拋下您而自尋逃命!」
林驍滿懷感激地看了看他,欣慰地點著頭。看來,這位被大家一致公認的馬屁精,關鍵時刻表現得還很不錯。
鍾俊忽然說:「不!這件事情絕對不能暴露。否則,我們固然是難逃其咎,但公司裡的數萬員工呢?一但真相大白,公司被查封,難道林總忍心看著這麼多的員工們集體下崗嗎?」
這番話倒是說到了林驍的心坎上。是啊,公司裡僅管理人員就不下千人,他們大多拖家帶小,夫妻雙方都在公司工作,一但公司垮了,他們就立刻失去了經濟來源;而他們很多都已不再年輕,又讓他們何以生存呢?
於志洋仰天長歎:「怎麼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林總,請您再考慮考慮吧!」
鍾俊也勸:「是啊,我們可以配合警方查獲毒品案,但我們原材料的通道,是絕不能暴露的!」
「絕不能暴露?」林驍苦笑,「配合警方查毒,還不暴露我們的秘密,鍾總,這可能嗎?」
鍾俊拍著腦袋恍然叫道:「我真是糊塗了!」
幾個人吵吵嚷嚷,沒有商議出個上策,而面對大家積極的發言,林驍從表面上並不能確定哪一個是可疑人物。
難道,今天的會議算白開了?
會倒像是白開了,但會議結束之後,就有人單獨找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