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麗喘息未定,本來也想跟過去,但看到夏炎怔怔的看著門口,便留下來照顧他。
拿一個枕頭將他的頭墊高,好讓他感覺舒適一些,看著他黯淡失神的樣子,她忍不住勸解:「夏炎,我知道你心裡不好受,但請你理解流離,夏子寒這次為了她們母子,真是豁出去了。」
「這二天,他們一直在一起嗎?」夏炎的眼睛空洞無神,怔怔的看著門口,聲音低沉而無力。
華麗歎了一口氣,低聲說:「夏子寒已經知道,流離和你是為了他而結婚。而且,他還要給墨兒移植骨髓。今天早上,他為了流離,差點殺了易莎,還被易森的保鏢打得……」
夏炎疲憊的揚起手,示意她不要再說下去了,眼睛閉上,睫毛輕顫,蒼白的臉一片黯然……
華麗沒有繼續說下去,倒了一杯溫開水遞給他:「先喝點水吧。我去給你買點吃的,你已經二天沒吃東西了。」
夏炎仍然閉著眼睛,沒有要接過水杯的意思,也不想做任何回應。
華麗將水杯放在旁邊,傷感的說:「夏炎,我知道,也許我現在說什麼你都聽不進去。但是,無論如何,我希望你先好好保重自己的身體。你知不知道?流離對你有多重視?如果你真的有什麼事,她一輩子都不會安心。
那天晚上你暈過去了,沒看到那個場面,流離為了你打了夏子寒,後來他拿刀塞在她手中,硬是讓她捅了他一刀,到現在,他的傷口還在流血。正是因為那樣,莫墨才嚇得從樓梯上滾了下來。
唉,有時候我看著你們三個人之間愛得你死我活,真是讓人即羨慕又害怕,真不知道這種事情到底要什麼時候才能結束。你先休息一下吧,我去看看夏子寒,希望他不要傷得太嚴重,否則墨兒明天可怎麼辦?」
華麗說了這麼多,夏炎仍然面無表情的閉著眼睛,直到她離去,他才緩緩睜開眼睛,看著一旁的病床上,還在沉睡的莫墨,心如刀割,悲痛欲絕……
事到如今,我的存在,是不是你們之間的芥蒂?
因為對我的愧疚,你不忍離開,不忍傷害,所以寧願你們兩個人都痛苦,也會守在我身邊?還是你可憐我這個快要死的人,想要陪我走完餘生?
呵呵,可笑,太可笑……
我夏炎,什麼時候要落到這種地步?要到讓人施捨的地步?為了得到你一點點的愛,我卑微的用尊嚴和生命等待,得到的,卻只是你的憐憫,憐憫……
……
與此同時,流離和徐揚來到急救室門外,徐揚一眼就看到崔鐘,立即拉住他問:「他怎麼樣?」
「如果這次還死不了,我算他命大!」崔鍾神情凝重,眉頭緊皺,沒好氣的說。
流離震了一下,嚇得癱軟在地,徐揚立即扶著她,悲憤的低喝:「易森也太狂妄了,居然真的敢動他,也不顧後果。」
「他又中了兩槍,還從頂樓跳下來,9樓啊,好在被七樓的窗戶掛住衣服,我們及時趕到救了他,如果掉下去,還不摔得粉骨碎身?你怎麼也不阻止他?好歹再忍一忍,等我們來了再行動啊。」
「你不知道當時的情況,唉,你以為我想讓他去送死啊。」
「易森是被逼急了,子寒想要和他同歸於盡,驚慌失措之際,他本能的向他開槍,卻忘了他們正在海城最大的醫院樓頂,而醫院的對面就是電視台,衛視直播將他的一言一行所作所為全都直播出去。
這一次,M國政府就算想要包庇他都沒辦法。子寒真是聰明,在樓頂將易玄的滔天大罪全都說了出來,還故意引得易森承認包庇他,所以,他這次也不是完全沒有收穫,拼了性命孤注一擲,總算將易森父子送入監獄。
真是沒想到,我們這麼多年辛苦追查易玄的罪證,廢盡心機想要將他送進監獄,一直沒能辦到,子寒卻在這樣一個巧合的時機之下辦成了。」崔鍾感慨萬千。
「唉,辦成了又怎麼樣?如果他有什麼不測,就算易森父子坐一輩子牢也沒有任何意義。」徐揚傷感的說。
「應該不會有生命危險吧,那兩槍都沒擊中要害,如果不是易森的保鏢向他開槍,他迫於無奈跳樓,導致拯救時間過長,流血過多,身體虛脫昏迷,估計不會有現在這麼嚴重。」
崔鍾說得並沒有什麼把握,眉頭緊緊凝在一起。
「這可怎麼辦?而且,墨兒明天還等著他移植骨髓……」徐揚焦慮不安。
流離目不轉睛的看著急救室門口,腦海一片空白,心裡滿滿都是夏子寒俊朗溫柔的笑臉……
突然,門開了,一個醫生走出來,手上還戴著染滿鮮血的手套,摘下口罩,皺著眉頭說:「請問哪位是莫流離?」
流離渾身一顫,惶惶走過去,嘴唇微張,卻因為緊張而說不出一句話。
「她,是她。病人怎麼樣?」徐揚指著流離,急切的問。
「唉,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頑固的病人,死要等著見家屬才肯動手術取子彈,莫小姐,你快點跟我進來。」醫生急急的向流離招手,轉身進去。
徐揚立即扶著流離走進手術室,崔鍾跟在後面,站在門口隔著玻璃觀望。
手術台上,夏子寒身上血肉模糊,白色的布墊染成了紅血,臉色白得像血流盡了一般,額上汗如雨下,眼睛虛弱的瞇著,只有一條縫隙,蒼白的唇翕動著,像是在說著什麼。
流離一看見他這個樣子,就哭得渾身發抖,捂著嘴,努力不讓自己哭出聲來,雙腿直顫,根本無法抬步。
「子寒!」徐揚的眼眶濕潤,哽咽的喊道。
夏子寒努力睜開眼睛,看到流離站在離自己三米之外的地方,幾乎快要崩潰,他艱難的向她伸出手,嘴裡發出低沉的聲音,似乎在說著什麼。
流離踉蹌的走過去,顫抖的握住他的手,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說不出一句話。
「流離,你冷靜一點,聽他說什麼。」徐揚提醒她。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鎮靜,俯身聽他說話……
「我……跟醫生……說過,明天……無論如何,都要……給墨兒……移植骨髓,如果……我死了,你要……好好照顧他,好好……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