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政迎上前去,攔住路明。
路明一愣。
「你看,Adrian先生,路明這孩子也真是太有心了。笑笑只不過受了點輕傷,住醫院太悶,吵著要聽Adrian先生的歌,路明就去請了你來。」
路明張大嘴,還要說什麼。
邢政附耳過去,
「手術完結了。你應該去看她。」
路明一下子呆了,手術完結了,天,若惜是生是死。不管結果如何,這時候,都已經用不著南飛了。
他把爛醉的南飛丟給邢政,
「他喝醉了,什麼也不知道。麻煩邢伯伯派人送他回去。」
路明走了。
邢政抱著爛醉的南飛,從沒有如此近距離的看過兒子。
兒子,這就是他的兒子啊。
邢政把南飛拖進車裡,開走了,他回頭,南飛已經在車內呼呼大睡了。
邢政把車子開到了一個僻靜處,靜靜的望著兒子的臉,南飛胸前的那枚核桃項鏈,邢政捧在手裡,淚眼朦朧了……
南飛是在一片雨打樹葉的聲音裡醒來的。
他醒來看到的第一眼,就是一個陌生的空間。
他全身的肌肉一緊,這是他下意識的一個做法。在歡場裡,最可怕的事,就是醒來發現自己躺在一個陌生的空間裡。
因為,那就意味著,你被別人設計了。
有那麼一瞬間,南飛表現的像個孩子,縮了一下身子。然後他用最快的速度,讓自己清醒起來。
他的目光落在了室內一張相片上,是她?
他呆了一下。
這是一張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相片,那是張雨欣的相片,是那張掛在邢園琴房裡的相片,當然這一張的尺寸要比那張大的多。
上面的人,少年不知情事的笑著。
我這是在哪裡?
南飛用了幾分鐘,讓自己來回想自己的來處。
他回想起,自己是在一個跑場的酒吧,到了那裡,他不想唱歌,卻一直在喝酒,最後他喝的太多了,上去好像唱了一首,然後下台就再喝,他一直喝到不再看的清面前的東西。
然後呢?
然後就是有一個人,好像是一個人,把他拉走了
那個人是誰?
南飛思索著。
就在這個時候,門開了。
「少爺,你醒了。」
少爺,什麼少爺?
南飛望著這個衣著清新的小女傭,有一會不知他的耳朵聽到了什麼。不過,很快,他就看出了這個小女傭身上穿的正是邢園的女傭服。
他在邢園,是誰把他帶來的。
是那個拉他來的人,那個人是?
「你喝一點茶,洗把臉。」
南飛根本沒有聽到小女傭在說什麼,他猛的從床上起來,抓起衣服,邊披著,就往外面走。
他是因為若惜,來到這個邢園,現在,若惜已經成了路家的新娘,他與這裡,已經沒有一點關係了。
「南飛——」
一個聲音,讓南飛停住了腳步。
回頭,居然是邢政。他在專門等他。這太不正常了。
「我可以和你談談嗎?」
「我想,我和邢先生沒有什麼要談的。」
南飛轉身就要走。
「南飛,我想和你談談那張相片。」
南飛的腳一下子站住了。
然後他退回了屋裡,邢政也進來了,關上了門。
這是一個父子相見的場面,按理說,應該是喜悅的,可是,南飛卻一點也不領邢政的情。他只讓邢政帶他去見母親張雨欣,別的,他什麼都不想再聽。
張雨欣與南飛的母子相見,倒是感性的多。
也許是張雨欣特像若惜的面貌,讓南飛悲從心來,他把臉埋在張雨欣的懷裡,放聲痛哭。
哭過這一場,似乎南飛已經把過去的骯髒的自己洗乾淨了。
他認了自己的親生父母,可是,他並不願回到邢園。
他的心很痛,他的心丟在了這個城市。
他知道他的心,就在路家那個大院子裡,可是,他卻不能去尋找,他一直都在和自己的心做鬥爭。
他不知道,他一刻也靜不來,停不下來,他只有不停的走,才能讓自己的心保持跳動。他像個瘋子一樣,在這個世界上,像風一樣行走。
他依然唱歌,依然趕場子,但已經不再做酒吧男了。他只是一個單純的歌手,他的人生,只有兩件事可做,那就是喝酒和唱歌,清醒的時候就喝酒,不清醒的時候就唱歌。
這種生活一直持續了整整三年。
三年有很多事已經改變。
三年有很多事,已成過去。
三年,注定有很多事,依然不會忘記。
直到一個夏日的午後,一次偶然打破了一切。
這天,南飛難得的,沒有把自己喝醉。
他提了母親愛吃的小酥餅來看母親。
這三年,由於邢政和南飛都在身邊,張雨欣的病已經好了。邢笑笑也已經出嫁了,嫁的人正是南飛。南平的病也穩定了。病好後,就被南奇接走了。南奇想的很多,大哥畢竟不是南家的人,他已經為南家照顧他們兄妹多年,他現在有家有院了,邢笑笑已經生了一個兒子。當然不能讓獨身一人的大哥再照顧妹妹。
而邢園在邢笑笑走後,只剩下邢政與張雨欣一對老人了。這三年,邢園還發生了一件大事,那就是邢政與張雨欣登記結婚了。正式結為夫妻。圓了多年的夢。而邢笑笑由於得到了南奇,知道了家庭的幸福。所以不再怪父親,只是兩夫妻離的遠,一年難得來一次。好在,邢笑笑知道,父親還有一個兒子,也就是南飛在身邊,她也放心了。
雖然南飛一直不肯住進邢園,但是他很母親。每天都會回邢園陪陪母親。他還是和父親不多話,但已經明顯改變了態度。
天氣很好,南飛進了邢園,逕直向後院走,他知道,這個時候,母親多半剛午休起來,正好陪母親喝個下午茶,吃點心,聊個家常。
一進後院,南飛就聽到了一個響亮的幼兒的笑聲。
他本來以為是邢笑笑帶著兒子回來了,也沒在意,一進了院子,叫了一聲媽,才發現兩個老人的不對勁來。
首先表現不正常的是父親,他把正在和母親玩的小孩子一把抱在了懷裡,而母親,一下子站了起來,
「飛兒來了,走,陪媽上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