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尖叫猶如魔音穿腦,邢政只覺得身下那個部位,轟的一聲,有什麼東西已經……
他倒了下去,翻了個身,仰面朝天,倒在了若惜的身邊床上。
他的眼睛睜的很大。
他的心裡很是懊悔。
剛才那個樣子,真的不是一個四十多歲的成熟男人應該有的樣子。
他真的是太——
「丫頭,對不起。」
他慢慢說出這句話。
「你——說——過——」
若惜哆嗦著。
「我還沒有準備好,我——」
「好了,丫頭。都是我的錯。」
邢政把手伸出來,拍拍若惜的手,他只想安慰一下這個受驚的小丫頭。他太突然了。他知道,她還接受不了。
他的手伸出去,在剛接觸到若惜的手的時候,若惜顫抖了一下,但是她還是很禮貌的沒有縮回手。
邢政握住了若惜的手,
「丫頭,我對你保證,以後不會了。我會等,一直等到你願意愛我的那一天。」
「我——」
「好了,丫頭,你不要說話。來,睡一覺,什麼都沒有了,聽話。」
邢政拉了被子,蓋住若惜的身子,他依然仰躺在大床上。床很大,像一片廣闊的海,
「雨欣,她——?」
若惜覺得她應該可以問一下,這個和她有著重要關係的女人,她真的長的和她很像嗎?
有多像呢?
「那是一個久遠的故事。你真的要聽嗎?」
「晚上,媽媽也經常給我講故事的。」
「好吧,其實這是一個老掉牙的故事。故事要從一個特殊的家族說起……」
邢政開始講述,曾經,他一度認為,這是一個他永遠也不會說的故事。這是一個永遠的死結。可是,今天,他卻說了,而且說的是那樣的流暢,隨著他的訴說,他的心越來越平靜,被一層淡淡的憂傷包容著。
原來,這就是他想要的,原來,訴說也是一種愛的解脫。
這真的是一個很老的故事。
蘇州的一個有著小橋流水的古鎮,鎮上有一家賣紙傘和蘇繡的小店。小店開在一株老柳樹下,夏天,柳絲很長,掩住了小店。
小店沒有當家的男人,只有一個中年女人和一個少女,她們就是邢政的母親和邢政的妹妹張雨欣。
張雨欣並不是邢政的親妹妹。
確切的說,張雨欣是邢政父親的一位生死兄弟的孩子,那對夫妻死了。而邢家就收養了雨欣。邢父一直記著兄弟的情誼,他沒有讓雨欣改姓,依然叫張雨欣,進入邢家的那一天,雨欣只有六歲。
邢政永遠不會忘記。
那個五月,一院子的槐花開了,細細的落在風裡,
「哥哥」
那個嬌柔的叫著他哥哥的小女孩,粉白的臉,水樣的眼,就那樣在一片紛飛的槐花裡,慢慢走進了他的生命。
直到兩年後父親死去,母親獨自支撐家,養育兩個孩子。
十五歲,他考上了最好的市一中,雨欣站在樹下,槐花依然開的淡然,
「哥,你好好學習。你放心,我和媽一起掙錢給你上學。哥,你一定要好好學習,哥,你一定要考上最好的大學哦。」
那一年,雨欣只有十三歲,她輟學了。
她和母親就開了那家小店,日夜的勞作,直到他考上了全國最好的那所大學。
他離開家,去好遠的地方上大學,臨行的那個晚上,在那棵大槐樹下,沒有了白生生的槐花,只有濃綠的葉子,和葉子下那一片少女的雪白。
那一夜,他第一次領略了愛的滋味。
那一夜,雨欣流著淚,在他的耳邊不停的說著那些傻話:
哥,我愛死你了!
哥,你永遠不要離開我!
哥,沒有你,我會死的!
哥,我好愛你!
哥,我好愛好愛你!
哥,我真的好愛好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