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也說過不會讓你帶走它。」說到這裡她深吸了一口氣,鼓足了勇氣,「因為……因為那關係著我父親的性命,關係著我們一家上下三百餘人的性命。」
霜醒的眼淚流了出來,她沒有去擦,任憑淚珠一顆顆滾落在地。——總監大人千金的淚,顆顆貴的好比金豆子,如今卻在一個普通身份的外鄉人面前毫不憐惜的肆意灑落。
雲潮的心曾有一刻的柔軟,最後還是狠下心來,歌聖地新城城頭有十萬人在絕望中等待救黷,他不能因為區區三百餘人而捆住了手腳。「對不起。」他說,「十萬人和三百人,你說我該救誰?」
她轉過身看著雲潮,不介意在他面前落淚,「十萬或者更多的人,跟我又有什麼關係,全世界只有那區區三百人才跟我有關係。再說,你以為一塊令牌能有多大的用處?是憩鳳城的皇上和男寵夜繁下旨在修建新城。你們最多也就是把那些卑賤的奴隸救出新城。可是又有什麼用?你敢說他們一定就願意離開嗎?即使有一部分離開了,以後還是會有士兵將他們抓回來,這樣做的結果只會加重他們以後的勞役。」
「那你說要怎麼辦?」霓裳問,她聽著他們的對話,有些困惑。
「我不知道能有什麼辦法。」霜醒不喜歡霓裳,她不願意和她說話,她一直那她當成自己假想中的敵人。她對雲潮說,「祈禱上天早日放出二公主吧,她是皇室的血脈,只有她才能調動起首領們的反抗意識。」
她說的很認真似乎對於這個問題已經考慮過很久。聽她又說,「我十歲那年,親眼看見我的哥哥偷偷拿走父親的令牌去歌聖地救那些奴隸,起初救出一部分人,但是當他們經過通往城外的橋時,一些奴隸忽然退縮了,因為哥哥讓他們出了歌聖地立刻翻過西面的楠枷山逃往獵西國。那些怯懦的奴隸寧願日以繼夜地忍受無休止的艱苦勞作、食不飽穿不暖,也不願冒險翻過楠枷山獲得自由。他們退了回去,不僅如此還跟監工們告密,這件事很快被皇上的狗鼻子嗅到了,他們十萬加急連夜報給憩鳳城皇宮的皇上。就這樣,我的哥哥被押往京城凌遲而死,主刀的就是父親。」說到這裡她泣不成聲,咬牙切齒地罵,「所以,這天低下卑賤的奴隸是最不可信的,他們骯髒、懦弱、卑鄙、無恥,活該遭受身體和精神上的痛苦折磨。」
「小姐,出什麼事嗎?」樓下的侍衛聽到了霜醒的哭聲,忍不住問。——一向恣意妄為的霜醒小姐也會哭,多令人吃驚的一件事。
「討厭的侍衛,再多廢話割下你們的舌頭泡酒。」霜醒擦了擦眼淚,大聲地呵斥著。
樓下再沒人聲。——霜醒小姐的暴櫱誰不知道!
霓裳沉默了。事情忽然變的複雜起來,原先她以為只要拿到令牌將奴隸帶出歌聖地逃出撒花國躲避風頭,等情況穩定了再回來就不會有事。可是聽了霜醒的敘述,足見這個想法太簡單。
「你的父親會不會願意幫助我們?」雲潮問,「只要能先穩定這邊的情況,暫時不要讓奴隸們無辜喪生就行,我們會再想別的辦法。」
霜醒搖了搖頭,冷笑著,「我想,我父親是不會幫你們的,是歌聖地的奴隸害死了他唯一的兒子,我母親也是因為這件事傷心過度而亡。皇上沒有處罰父親是因為她要父親搭上全家三百餘人的性命,只要在有類似事情發生,我們全家將會得到和哥哥一樣的下場。現在憩鳳城的大人就住在我家,你說他還會幫忙嗎?除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