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萬三百年,那得多少代人釀製。」雲潮的眼睛投向了一個個大酒缸。
「三代聖女的心血。」霓裳的腳步輕輕地擊打著石面。「我聽師父說,這裡本沒有梨樹,山是光禿禿的,全是裸露的石塊,寸草不生,連鳥雀經過時,也不願在此歇腳。直到一萬年前,是雲離聖女從遙遠的雲離大陸帶來了種子和泥土,才有了今天的景象。你看!」指著第一個石棺說:「她就睡在這裡。」又指著第二個石棺:「暮湖聖女是雲離聖女的弟子,她也睡在了這裡。」說到這裡歎了一聲,似是陷入了沉思,半晌才又說:「師父以後也會睡在這裡。」她的手輕柔地摸著石棺:「不過也好,到底是離我很近。」
「你以後也要留在這裡?」雲潮偷眼打量著霓裳。「這是你們門派的規矩嗎?」
「不!沒有人要求過非要留下來不可,但是我從小就在這裡。」
「也許,你出去了以後,會發覺外面的世界比這裡更精彩,就不願意回來了。」
「還不都是一樣的天地。」霓裳歎了一聲:「你喝酒吧,喝完了,我就要下山去了,你也回家吧!」
雲潮聽她趕自己,忽然覺得心裡酸酸的。低著頭一聲不吭地揭開靠近自己的那缸酒,霓裳念了句訣,缸口的黃泥自己脫落了,濃濃的酒香立刻溢了出來。
「嗚!好香好香。」門外的石頭大叔聞到酒香,箭步如飛地衝了進來,趴在缸口,拚命地嗅著。一邊七手八腳解下枴杖上的酒葫蘆,放進缸裡灌的滿滿一葫。先是淺淺地喝了一口,閉著眼睛含在嘴裡慢慢地吞進腹中。讚歎起來。「嗚!真好喝,真好喝。我兩千多年沒喝到這麼香的酒了。小伙子你真有眼光,這壇是雲離聖女釀的第六壇梨花酒。」連著喝了兩口,又對霓裳說:「小主人,你把這口訣也教給我吧!這樣我就不枉來世一遭了。」
「你去問師父吧。」霓裳說。
石頭大叔的臉色很快暗淡了下去,「她只給我喝點酒糟泡的水,就這樣都很難喝到。」說完,抱著酒葫蘆黯然地走了。
雲潮笑了一聲,往缸裡一看,他這一葫蘆竟灌走了半缸子酒。
雲潮幾杯酒下肚之後,更覺寒氣逼人,抖的愈加厲害。
霓裳背對他,站在洞口,長長的影子落在他的跟前,像一隻消瘦的竹。「這酒是極寒的冰雪釀製,你勿要多喝。我還有事在身,現在就下山了,你要是願意就帶上一杯,走吧!」她催促了一聲。
「要去哪裡?」雲潮又喝了一杯,剛想再喝,罈子卻被霓裳封住了。
「我去撒花國的京城。」她說。
雲潮摸了摸腦袋,笑嬉嬉地:「我跟你一起去。」他把杯子遞到了霓裳的面前:「這個杯子送給我好不好?」
「你要就拿去吧。不過,下了山你回你的家,就不要再跟著我了!」霓裳的語氣有些不耐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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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出了山洞時,月以偏西,照的山頂一片明亮。霓裳將長袖一揮,石門轟然關閉。見雲潮還在猶猶豫豫的,忽然伸出手抓住他的肩膀『刷』地從山頂上跳了下去。
「啊!」雲潮嚇的大驚失色,緊緊地閉著眼睛。過了一會見沒什麼事情,眼睛又慢慢地睜開,扭頭看見旁邊的霓裳,羊脂一般的皮膚上泛著柔和的光;尤其是身上的白衣被風掀起,向上撩去,宛如年畫上的仙子。不覺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