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女太監見墨焰回來,連忙走開了,只有那個被問話的宮女站在原地小聲地答。
「不用說了,我知道了。」不等她說完,墨焰掐斷話題。
小福子見三公主回來,像是等到了救星,一下來了精神,趕忙呼道:「三公主救命,救命啊三公主。」
聽到呼聲,夜繁拿著剪刀回頭看著墨焰,鼻子裡輕輕地哼了一聲,挑釁似的絞了下去。
夜繁按著他的頭,嘴唇翕動像是念著咒語一樣模糊不清的罵著,一屢一屢頭髮飄落在地,伴隨著小福子痛苦的尖叫,驚起了枝頭休憩的鳥雀。
墨焰默默地看著他,過了許久長長地噓了口氣。
小福子坐在地上,摸著斷髮,嗚嗚地哭。想起自己三歲時入宮淨了身,如今這頭髮也沒了,所有傷心事一齊湧了上心頭。越想越覺得難過悲傷。
夜繁鬧完了,人也疲倦了,管不得滿地的破杯爛盞,往床塌上一歪,靴子也不脫,眼一閉,美美地睡覺去了。
墨焰命人將屋子打掃乾淨,重新佈置了飾品杯盤;又叫來小福子,賞了他十兩銀子,並好聲安慰了他幾句。那小福子原想藉機告夜繁一狀,結果剛開了口,抬頭一看,墨焰正直勾勾地盯著床塌上夜繁發呆;愣了一下,生生地將到了嘴邊的話吞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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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焰就這麼站在門邊遠遠地看著夜繁。她這一看,就看到了天黑。
夜繁醒過來,見有個人站在門邊盯著自己,大概往日了被看的習慣了,壓根就沒覺得有什麼不妥。喝了口茶几上擺放好的涼茶,站起身走了兩步。厭惡地將杯子重重往桌子上一放。「將我的寶劍拿來。」他喝了一聲。
墨焰腦子裡也不知在胡思亂想些什麼,鬼使神差地應了句:「是!」往日都是她對別人這樣說話,今日卻被人這樣喝著,她聽在耳裡竟不覺得異常。只是應完之後,並沒有立即動身,依舊盯著夜繁看。
「將我的劍拿來!你聽到了沒有。」
這回夜繁發火了,拿起新擺上的青鼬茶碗『啪』地摔在了墨焰的腳下,「再不聽給我滾出去。」
墨焰嚇了一跳,回過神來,什麼也沒說,笑吟吟地將自己身上的吟泉劍遞給了他。
夜繁接過來看了看。臉上浮動一死笑意,用手彈了一下劍身,輕輕甩動、旋轉長劍,,遂而發出叮叮噹噹山泉擊石一般的聲響。
夜繁舞了兩式之後停了下來。提劍,單手抱起琴桌的琴,來到院中,站在一株壓滿花的丁香樹下,回頭問跟隨而來的墨焰:「你會不會撫琴?」
墨焰學的是硬功夫,對於琴棋書畫一竅不通,據實搖了搖頭。
夜繁輕蔑看了她一眼,將手中的琴往她懷裡一扔,撞的低頭不語的墨焰後退了好幾步。
「生在帝王家,又是個女孩兒,卻不好好學習琴棋書畫,和那些山野農家的女娃有什麼區別,真是賤生的。」
琴落在墨焰的懷裡,『羌』地響了一聲,如孤雁長鳴。雪白的琴身,只是琴尾留有一處焦痕。
——「焦尾琴」,世上最名貴的琴,南越國去年送給東晉王的生日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