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年方豆蔻的衣著鮮亮的侍女,手裡各自捧著扇子和痰盂端端正正站在旁邊伺候著。
整個世界似乎忽然之間變得寂靜無聲。只有桌子上那一杯碧螺春茶,裊散的煙霧顯得異常嘈雜。
「孝公,你看?」
殷川等了半天,不見他說話,終於忍不住問。
『咳!咳!』孝公連著咳嗽了兩聲,用白絹擦了擦嘴,手指上藍寶石的戒指發出一道絢麗的藍光。枯瘦的手指了指詔書:「你拿這來讀給我聽,是想要我做什麼?」
幾個人同時面面相覷卻無一人應答。
「唉!」他無奈地歎了一聲,只好又接著:「你說你們這些人也不知道避諱,穿著官服到我府上來了,不知道的人還以為老夫都到了進棺材的年紀還把持著朝政不放。老夫今天很不高興。」
「下官知錯。」一等候一躬到地,「孝公老當益壯,定會長命百歲。」
「得得。」他將手輕輕一揮,略略有些有耐煩,「別以為捧我兩句,我就忘了自己是誰了。老夫清楚著呢,就拿昨日來說,老夫出面了又有何用?皇上連老夫的面都不見。唉!」他又歎了一聲,那一聲歎息像是從他肺腑裡出來的,「這事,你們就自己看著辦吧。」說著又咳嗽了幾聲,「東晉王知道了嗎?各附屬國都知道嗎?」
「回孝公,告示都發去了。即日就會得到消息。」
孝公稍作沉思,「回吧!回吧!老夫還是那句話,自己看著辦。別有事沒事一群人就跑我府上鬧。」
「是!」殷川的嘴角露出一絲滿意的笑,眼神也變的鮮亮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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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公的逍遙椅輕盈地出了書房,一拐彎去了臨水建瓴的靜心齋。
太陽剛剛露半個金邊,一頂潔白天鵝毛的小傘已經撐了起來。映著兩側的亭台樓閣,栩栩生輝。
殷川等人出門的時候,被孝公府成群的鴿子,迷亂了眼睛。
門前,那些等候的車馬基本得到了消息。
轟隆遠處的車馬聲淹沒了淺淺的歎息。
華麗升空的太陽掩蓋了各種陰鬱的臉。
那些疑惑和不解倏忽一下消失在驟起的微風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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綰妃抱著小公主回到水月寢時,容丫正坐在院子裡的石凳上抹眼淚,身畔碎了一地的花瓣,手裡的花朵剛撕了一般,隱隱聽見綰妃和水悅的說話聲音。停了下來,心裡愈加不是滋味,一想到往日裡的一些事情,眼淚霹靂啪啦又往下掉。
綰妃知她有些小性子,也沒搭理,逕直回了屋。
容丫偏偏死倔,也不知說句好話,相反地頭也不回,不過耳朵倒是豎的緊,聽著腳步聲漸行漸遠,將手裡的花往地上一丟,乾脆『哇』地一聲趴在石桌上痛哭起來。
綰妃在屋裡聽見了哭聲,歎了口氣,將小公主放在床上,叮囑水悅照看好。攏了攏頭髮,走出去。老遠見容丫肩膀一聳一聳的哭泣,自己心裡也不是滋味。坐在她的對面,遞了帕子。好聲好起地說,「我知道你心裡有事,好端端的拿花草撒什麼氣,它們又沒惹到你,你要怪就怪我好了……」
她的好脾氣更是助長了容丫的恁氣,哭的更凶了。別的院子平素都是奴才畏懼主子百般討好。她們到好,主僕不分。綰妃只得好聲安慰她,「怎麼說了你還哭,外人看了還以為你是主人我是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