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再離開我了好嗎?」我淚眼婆娑,終於可以找個時機卸下自己滿身偽裝,我緊緊的抱著他,像吸血鬼吸取人血一般攝取著他懷中的溫暖,一顆心沉甸甸的感覺緩解過來,再抬頭看,他的身影逐漸模糊。
「不,別走,求你了,別走……」我向虛空中伸出手去,結果什麼都沒有抓到,「王后,王后!」小丫頭把我推醒,手裡拿著一條白絹為我擦拭眼淚:「怎麼回事?我怎麼睡著了?」
「不知道呢,點上蠟燭我就出去了,再回來你就趴在這裡睡著了,一邊抽泣一邊哭喊著什麼人別走,我嚇了一跳,趕緊著叫醒您,王后,您沒事吧。」
原來又是一場夢,虛驚一場,我拖著昏昏沉沉的頭倚在梳妝台旁,突然想起那把剪刀。
拉開抽屜看了看,裡面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有,我愣了愣,又在其他幾個抽屜翻了翻都沒有找到:「剪刀呢?」
「什麼剪刀?王后。」小丫頭被我問懵了,胡亂的陪著我找。
「就是我放在這個抽屜裡的一把剪刀啊,那會兒你也在場的,我本來是放在床頭的矮櫃上,你說那裡放著不好……」
小丫頭想了想,茫然的搖了搖頭。
我繼續尋找,幾乎翻遍了整個氈帳都沒找到,在夢中他搶走了我的剪刀就一直沒有放下,難不成是他拿走了?
「你進來的時候有沒有看到什麼人?」
「沒有,我就看到您一個人趴在這裡,其他人沒看到啊。」
我重新坐回到梳妝台旁,腦海中反覆重現著夢中的景象,摸摸手,又摸摸臉,已經不再是先前那般冰涼,那不是夢吧。
想到這,我「噌」的一下站起來,把小丫頭嚇了一跳:「王后,您這是……」
「走,陪我去巫醫那裡看看。」說著我拖著裙擺就往外走。
小丫頭慌忙攔下我:「王后不行啊,烈王有再三吩咐過我們,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你出去。」
「住口,我現在必須要去巫醫那邊,你要麼聽從我的指令,要麼就去烈王那邊告狀吧,我不在乎受責罰,閃開。」
打從進了月狼族我對人一向都是和藹可親的,頭一次被吼,小丫頭還有點接受不了,整個愣在當場,我可沒有時間跟她耗,用同樣的方式鎮住門外的守衛,我大步昂揚的衝向巫醫的氈帳。
今天我就要把那張窗戶紙捅破。
走到氈帳前,裡面亮著燭光,我伸出手去還沒有碰到門簾就猶豫下來,萬一他不是凌瑾峰呢?
「王后,您怎麼會在這?」
身後一個小丫頭捂著小嘴,瞪著眼睛,滿臉詫異的看著我,一個被禁足的人確實不該出現在這,我今晚是衝動了,但如果能找到答案,不管怎樣都值了。
「巫醫在嗎?我有事找他。」
小丫頭怯生生的搖搖頭,恭敬的垂首道:「回王后的話,剛才有士兵來說洛靈在牢中昏倒了,讓巫醫去給看看。」
「昏倒了嗎?那有沒有通知烈王?」
小丫頭搖搖頭:「沒有,烈王還在忌星,我們不敢貿然打擾,只是烈王之前吩咐過,無論如何要保證洛靈的命,不能讓她在豐收節之前死了,所以士兵們才來麻煩巫醫。」
「嗯,地牢在哪,你陪我去看看。」
皇命不可為,小丫頭心裡不願,卻也不敢說出點兒什麼來拒絕,只好提著燈籠在前帶路,我輕盈的跟在身後,心中莫名的不安起來。
我從沒去過地牢,自然也不知道地牢在哪,跟在她身後一直走到族裡的西北角上,那裡有口井,井口偏大,兩名守衛在旁守候,我走過去他們恭敬的施禮,我擺擺手,道:「不必多禮了,聽聞洛靈昏倒了,烈王仍在忌星不方便過來,就讓我替他過來看看,怎麼樣,礙不礙事?」
「回王后的話,巫醫還沒上來,所以我們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麼樣了?」
還沒上來?難道地牢就真的是在地下?
我朝井口邊走去,探頭看了看,果然,井底下豁然開闊,燈火明亮,三人一崗的防守,很是嚴密,等了一會兒都不見巫醫上來,我急了,對那兩個守衛問道:「怎麼下去?」
「王后還是別下去了,地牢中太過陰森,不適合女子進入。」
「沒關係,我就下去看看,很快就上來。」
守衛哪敢跟我較勁兒,為難著準備吊梯,梯長大概三米有餘,垂到井底竟然剛好,看來這井是夠深的,看到有吊梯下來,立刻就有人接應,一看是我,眾人恭敬的退到一邊,小心翼翼的盯著我的舉動。
深吸一口氣,也顧不得什麼怕不怕的了,我抓緊了吊梯慢慢的往下爬,吊梯是由結實的麻繩編織而成,我倒不怕它斷開,只是繩子是軟的,整個吊梯也就軟的不成樣子,若是都靠在井壁上就沒處踩了,但若讓它懸著又會感覺飄飄蕩蕩的很嚇人。
心弦不定,就在這時下面突然有人喊道:「王后怎麼會來這裡?」
我轉身看看,腳下一下子踩空了:「啊!」驚呼一聲,整個身子開始往下墜,我伸手胡亂抓著,卻什麼也抓不到,急的我只好閉上眼睛,抱住腦袋,希望別摔成腦震盪就好。
猛地,耳邊一陣狂風襲過,腰間突然多了一雙有力的手臂,制止住我下墜的力量,是他嗎?我按耐住心中狂喜,緩緩的睜開眼,居然是烈戰,失望之餘,他臉上憤怒的表情讓我心間一顫。
「誰讓你跑來的?」
落了地他便指責上來,一點都不給我這個王后面子,我微微垂著頭偷瞄他兩眼,像是一個做錯事了的孩子,儘管心虛可還要故作理直氣壯的說:「你不是忌星嗎?那洛靈出了事你不能來,我還不能過來看看嘛?」
烈戰的無可奈何的瞪了我一眼,沒說什麼,視線從我臉上挪到了不遠處,我也順著他的視線撇過去,看到眾人滿臉震驚的盯著我們,確切的說這邊的人盯著我和烈戰,而裡面沒看到剛才驚險一幕的人則是盯著巫醫。
他年邁的身形格外挺立,臉上的鬍鬚有些凌亂,花白的部分又增添許多,眼中神色慌張,凜冽如雄鷹一般,藥箱在牢裡,那幾個人中間空著一個位置,看來他是從那裡跳出來的,只是從牢中到牢外,三,四米外的距離,就在那一瞬間他邁出這麼大的一步,還真是讓人匪夷所思。
「巫醫還真是老當益壯啊,在族裡這麼久,我們這麼相信你,沒想到你還深藏不露。」烈戰冷聲說道,言語中滿是威脅,我不敢輕舉妄動,生怕會激怒這兩個男人,再看看巫醫,我心中竊喜不已,他果然就是凌瑾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