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整個煙雨樓恐怕也就只有那三層之上才得清淨，那是舞姬們居住的地方，樓梯旁擺著「閒人勿進」的牌子，無奈總是有人假裝走錯而衝了上去，沒辦法，只好找了兩個膘壯的大漢來站崗，看誰還敢進。
月娘在樓下忙的不亦樂乎，眼看就到時間開場了，她擦擦汗，一路小跑的上了三樓，兩個大漢看見她，恭敬的點了點頭，她哪還有時間打招呼，直接匆忙的跑上四樓去。
「錦繡，錦繡啊……」
「又來了，」我扁扁嘴，不理她，伸手撿起一個葡萄品嚐，「嗯，好甜，莫鳶你也嘗嘗？」莫鳶擺擺手，羞澀的一笑，「不了，姑娘自己吃吧。」
「吱呀！」一聲，門被推開了，月娘波濤洶湧的跑進來，一看我還在吃葡萄不禁傻眼，「哎呦我的小祖宗啊，你快點換衣服行不行，下面都被擠爆場了。」
「月娘沉住氣，這還只是小場面，我當初就讓你把周圍五家店舖都買下，你非不聽，怕花錢，只買了兩家，現在看吧，傻眼了。」我聳聳肩，回想那時候一走進煙雨樓就覺得寒酸，還好意思號稱什麼嘉興府最豪華的歌舞樓，妄我苦口婆心的勸了半天，又畫圖紙，又教化妝的，這才讓月娘看到了煙雨樓未來的偉大行情，決定擴建。
誰知，她竟然那麼捨不得花錢，只買下兩家店舖，擴建之後再看我裝修用的開銷，更是心疼不已，最後就只能到這個地步，「已經很好了，已經很好了。」她熱淚盈眶的抱著我感激，可說實話，這與我想像中的效果還差得遠呢。
其實我的真實想法是，要把煙雨樓建成全宸國，乃是整個這世界中最豪華的高層歌舞樓，也就是以後夜上海的原型。
「我就說啊，經過我熱舞畫像的宣傳，這人來不了一千也得有八百，你非不相信呢。」月娘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我感覺這地面都跟著顫了三顫，「哎呦，早知道就再下大一點兒手筆了，誰知道會來這麼多人啊，而且你弄的那個什麼最低消費的政策還真不賴啊，才兩個時辰而已，賬房那邊就清點出……」她攤開手掌，眼中放出生意人才有的熱忱光芒。
「五百兩只是小數目，月娘你眼光要放遠一點知道嗎？好奇之心人盡皆有，說我是番邦來的舞姬，他們怎麼也得來看看熱鬧啊，想你之前那樣只對有錢人開放利潤太小了，你看現在，大街小巷，販夫走卒，每個人五個銅板，那得是多少啊。」
我又吞下一顆葡萄，眼瞅著月娘的兩顆眼珠變成了算盤樣，「啪啦啪啦」的來回撥動，「好，那就這樣決定了，回頭我要盤下這整整一條街。」
女人就是野心勃勃的動物啊，我搖搖頭，對莫鳶招招手，「來，咱們換衣服。」架子上擺著我精心設計的衣服，有仿照現代風格，下面是魚尾樣的褲裙，就是收口的寬鬆褲子外面再罩上一層薄紗，薄紗上掛滿了閃閃發亮的銀片，動起來「零零」作響，光彩奪目，上衣亦是如此，差不多就是把她們常穿的小肚兜剪短了，銀片薄紗的搭配，整套銀色裝飾顯得人神秘感十足。
身為舞姬大家也都還是有底線的，有些伴舞根本不願意穿這麼暴露的衣服，我只好一改再改，改到現在的樣子，除了我的會比較露一點，其他的都是稍稍保守的，當然外面走秀的姑娘們例外，因為她們是主動求財賣身的那種。
換好了衣服，頭髮就簡單了，為了凸顯神秘感，長髮就散著，只在額前用發繩圈一個銀片流蘇的髮飾就好，最後再用我獨創的煙熏妝修飾面容，整個人看上去就真的好像是番邦女郎，雙眼散發著迷離魅惑的特質，曼妙的腰肢在薄紗中若隱若現。
「怎麼樣？」轉身對月娘拋了個媚眼，她只是稍稍一愣，下一秒便毫無形象的大笑，鼓掌雀躍道：「錦繡，你可真是個妙人，有了你就等於是種了一根搖錢樹啊，快，快走吧。」說罷，不管哪三七二十一拉著我就跑。
我一下掙脫出來，不急不慢的小步溜躂，「別急，別急，好好吊吊他們的胃口。」
「可下面的觀眾還有一些不好惹的……」
「怕什麼？我以前表演的時候排場可比現在大多了，」月娘停了停，詫異的問道：「你以前？」
「哦，你當我沒說。反正就是不用著急，你先出去叫燈光和煙霧那邊準備，讓所有的舞姬到後台來找我。」
「哦。」她有點晃神，但還是被我搪塞下去，我說的以前可不是做公主的時候，而且更久以前，那時候還沒有毀容，我可是一個很好的舞者。
沒多大一會兒，還沒換衣服的伴舞們陸陸續續的跑上來，因為今天是我首場演出，一舉成名就在今夜，不容有任何閃失，所以她們的衣服和妝容都要我親自操刀，又磨蹭了半個時辰，下面的呼聲已經如驚濤駭浪一般洪亮，吊胃口不能吊的太緊了，萬一把客人的性子磨沒了，你就算長得再美，跳的再好，也無濟於事。我招呼著伴舞，從提前設計好的安全通道悄悄地下樓去。
「各位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歌舞馬上就要開始了，請大家坐好，保持安靜，保持安靜……」月娘的聲音都快被掩蓋了。
「怎麼還不開始，再不然就退錢，我們的時間可寶貴著呢。」
「就是啊，我們小老百姓花點錢看歌舞，容易嗎？」
…………
我在後台聽著不由得偷笑，都是一群好色之徒還把自己說得那麼清高，一揮手，給煙霧那邊打了個信號，混亂的場中霎時安靜下來，只見一股子淡淡的煙霧瀰漫上舞台，下一秒，全場的燈光暗下去，唯有幾處微弱的亮光仍在維持著照明工作。
舞台上火盆亮起，將騰騰白煙影的火紅，台上靠後的位置有一片水晶簾，煙霧緩緩散去，泛著金光的水晶簾後，我們正在等待著喘息聲。
曖昧的音樂緩緩響起，伴舞們扭動著腰肢，左右搖擺，雙手呈掌平攤，如蛇一般晃動，我在中間，嫵媚搔姿，勾魂攝魄的眼神直殺全場。
這支就是我精心改編過的《蛇舞》，盡顯嫵媚妖嬈的女色魅力，蠱惑眾人的眼球，無人可擋，古代人千萬不要嘗試與現代人比開放，因為你們永遠都在封建中等待釋放，而我們是從釋放中嘗試低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