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走了半個小時,才出了小巷,眼前豁然開朗,一條寬寬的江橫在面前,沿江有條平坦的馬路,馬路上不時穿梭著各式汽車。路邊建著一排密密麻麻的店舖。
謝天沿著馬路邊的店面走著,發現有家公話吧,走了進去,拿起電話隨即撥了一長串號碼。
大約打了半個小時,謝天掛了電話,又撥了個號碼,同樣打了半個小時。
打完電話,心中一陣安慰的謝天付了錢,又繼續向前走去。
抬眼望去,眼前招牌林立,各式各樣的店舖讓自己都覺得眼花繚亂。只見前面一家店面圍著一大群混混,張牙咧嘴的在那叫囂著,聲音很大,四周幾十米內都能聽得非常清楚。這幫人,一看就知道是收保護費的,而且擺明了是在唱一出殺雞警猴的把戲,如何能瞞得過自己的眼睛。
「老頭!開店做生意,就要懂得規矩,我再給你一天時間,十萬台幣,明天給我準備齊咯,否則……」只見那說話的禿頂混子頭,此刻正露出一副極其陰險的嘴臉,接著說道
「……到時候可別怪我沒給你打招呼,哼!……走,兄弟們!」
「你們……」那五十開外的老人臉部抽搐,身體顫抖,眼睜睜地瞧著那幫混混囂張地離去,半天說不出話來。
謝天一聲哀歎,依現在黑道的收費標準,對於這種小店面也要收十萬台幣(約合人民幣兩萬),似乎高得嚇人,黑道上收費也是有個標準的,主要還是依照門面的價格來定,最高的也就十萬每月,像這種小麵館,也就收個幾千塊而已。
謝天緩緩走進麵館,現在已是正午,太陽頂在腦門上,正是吃飯的時候,大概是因為剛才那幫混混來滋事,此時店舖裡一個客人也沒有。
老人坐在板凳上抽煙,旁邊站著個中年女人,態度堅決地說道
「這十萬塊可是給女兒交學費用的,說什麼也不能給這幫流氓!」
「哎,生意還是要做的,學費還是先緩緩吧,等過兩天我再想想辦法!」
「想想想……想什麼辦法,人家生意越做越大,你呢,反而越做越小,反正這個月底,你非得給我把女兒的學費湊齊不可,哼!」
一臉怨憤的老婦人重重地哼了一句,轉身離去。無奈的老人抬眼看了看,發現站在外面多時的謝天,滅了煙,露出一絲枯澀的笑容
「小伙子,吃麵嗎?進來坐!」
謝天這才緩緩跺進廳堂,選了個靠牆的乾淨座位坐了下來,順手拿起桌上的菜單看了起來。
老人端來水壺給謝天倒了杯涼茶
「小伙子,想吃點什麼,我們這可是自己家擀的擔仔面,道地的很。」
「那就隨便來一份吧,不要甜的就行。」
「好!你稍等一會。」
擔仔面最初只是台南漁民補貼捕魚淡季的收入,在街邊販賣的湯麵,現已成為台彎小吃的象徵,擔仔面做法簡單,烹飪也十分便捷,不一會兒面就送到了謝天的面前,只見麵條壓得呈碗形倒放於湯中,除了肉燥,還有鮮蝦,謝天夾了一口,不錯,麵條彈力十足,配料也非常新鮮。
老人見沒有客人,無事,就在謝天旁邊找了個座位坐了下來,又抽起了煙,有一句沒一句的和謝天聊著
「聽你口音,應該不是台灣人吧,你是從大陸來的?」
如今台灣和大陸已經能直通,坐船來回也就四、五個小時,方便快捷,大陸人來台灣已經不是什麼稀奇事。
謝天點點頭,又繼續吃著面,他吃的很急,或許是太餓了,又或許是誘人的香味讓他食慾大增。
看著謝天狼吞虎嚥的樣子,老人一陣笑意,可是片刻,又歎起氣來,神情也隨之黯淡
「哎,在台灣,你可要小心,現在的台灣可是黑社會的天下,一個不小心,可能連命都會不保。」
謝天點了點頭,雖然老人不知道自己就是混黑社會的,而且即將成為台灣黑社會新的老大,但他仍十分感激老人的忠告,面已經被一掃而空,他喝了點湯,緩了緩氣問道
「剛才那夥人是哪個幫派的?」
老人瞅了一眼謝天,看著他眉青目秀的,應該不像是跟黑社會有關係,反而到像是個學生,轉頭繼續抽著煙
「你應該是剛來台灣吧,剛才那些傢伙是台灣勢力最大的黑幫,台H門的人,楊家鎮這一帶全都是台H門的地盤。」
「台H門?」
老人點了點頭,沒有去瞧謝天此刻異常的神情,自顧自地說著
「十年前我做生意的時候,整個台灣還沒有台H門這個幫會,誰知道,短短幾年,那個叫蕭雅的女人領著一幫人來台灣,將整個台灣搞得天翻地覆,怨聲載道,可是沒有人敢出來說話,連警察都怕了他們,我記得拼得最厲害的一次,那是在三年前,那次黑幫大火拚,少說也死了幾萬人。」
「關門之戰!」
老人驚訝地看向謝天,點了點頭
「原來你也知道!雖然當時報紙沒有報導,不過我那個時候正好在關門做生意,那天晚上還下著小雨,躲在房裡就能聽到外面漫天蓋地的喊殺聲,沒有警察敢出門巡邏,更沒有人敢踏出家門半步,各個躲在家裡,反鎖著房門。我和我老婆當時也嚇得一整夜都不敢睡覺。只到第二天早晨,打鬥聲才漸漸散去,我們偷偷地打開窗戶口偷看,只見滿大街躺著橫七豎八的屍體,那恐怖的情景讓人現在想想都感覺心裡發毛。」
關門一役確實給台灣百姓留下了磨滅不了的陰影,所以即使是高昂的保護費,還是很多人乖乖地上交,黑社會把持整個台灣政權,警方不敢動彈,是導致台灣的物價居高不下的一個重要原因。
謝天沒有說話,只是一直在抖動著筷子攪動著碗裡的湯,老人走了,好像有事離開了,連錢都忘了收。
放下一張嶄新的一百台幣,謝天緩緩向門外走去,走到門口時,望望天空,此時嬌艷四射,謝天笑了,瞇著他那狹長的雙眼,沒有人知道他在笑什麼……